程夫人强忍着心里的气回到荣府,本想跑到翠苑去找老太太告状。可才到翠苑门口,就听燕嬷嬷说何府寿宴,老太太的贺礼如何如何风光……又说荣€€也要进京赶考去,老太太说荣家两个孙儿若是都能中了,真是祖宗显灵呀……
程夫人一听这话才警醒,现在当务之急是荣珏的前程。她心里暗恨荣永禄平日不着家也就罢了,现在关系到荣珏前程的时刻,荣永禄竟还不知轻重,竟有心情眠花宿柳……
程夫人哪里知道。荣永禄早在两天前就听到风声赶往临安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扬州驿道。一骑红尘从骆嫣的马车前掠过,扬起一片碎屑轻尘。
骆嫣拢了拢身前的两个软木锦盒,“还好安然无恙!”
“瞧小姐紧张的,本来就是坏的瓶子。”
“那可不一样!我都是照着本来裂开的纹样描画设计的。若是再裂损了。那描画的样子可不就得作废重制了。你忍心我再劳神劳力?”
“奴婢就是不忍心嘛!小姐辛苦。昨夜画图搞到三更半夜,今儿一大早又要赶往江都……”玖儿撩起车厢帘子,望着那一骑红尘没了踪影。“好像是京城的官差,又不是发生了战事,干嘛那么拼命地跑!”
“刚才过去的是京城的宣旨太监,必须当日宣旨,当日回京复命,岂敢耽搁……不知又是哪家官爷惹着皇帝老子惦记了,若是好事还好,若是坏事只怕要掉脑袋了!”车夫说完朝路边吐了口吐沫,“还好老子躲得快,驾!驾!”
马车从路坎里驶上驿道,马蹄扬起,直奔江都……
骆嫣终于找到了荣€€锔玉瓶的那间作坊。作坊很不起眼,真不知道当初荣€€是怎么发现它的。骆嫣取出玉瓶,老板看了一眼,就摇摇头道:“做不了!”
“不会吧!前几****相公才来锔了一个。冯老板你再看看,就是这样的。”骆嫣取出勾画的图样举在冯老板眼前。
“上次是上次,这次我说锔不了就是锔不了!”冯老板脸色越来越黑,任骆嫣怎么问都不再做声。“让一让,我这作坊地方小,这位少奶奶还是请回吧!”
“求求你了,就帮我做几个吧!你若是嫌工钱少我可以再加一些。”骆嫣不死心。奈何冯老板就是不吭声。
玖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脆声道:“你这个老板真是架子大,上次做得,这次却说做不得。不是成心难为人嘛!小姐咱们走吧,这里乌漆漆的,大不了咱们换一家作坊去。”玖儿拉着骆嫣要走。
“去吧去吧!别说江都,就是扬州、临安你们也别想找到能锔你那样玉瓶的人!”
骆嫣一听,知道老板话里有话,围着冯老板非要求他说个明白。
“你就别难为这位姑娘了,和她说实话吧!”从后院出来一位憔悴的妇人,眼泡里似汪着泪总也不干。
“哎!我不是不帮她,你也知道这手艺只有天垒会。我老眼昏花的,根本没法对上那些细微的纹路和花纹……”
“是呀姑娘,天垒如今不在这了,你这活路我们做不了!”
“他去哪儿了?我去找他!”骆嫣穷追不舍,她倒不是为了赚多少银子,既然老太太给接了单子,就绝不能失信于人!
“天垒,出家了!”肿眼泡的妇人唉声叹气,说着又开始抹泪,“都怪我们闺女福分薄……”
冯老板拉住妇人,“你赶紧回屋里去歇息,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冯老板伸手去抹妇人的眼泪,他的眼里也不自禁地汪了泪。
“能不能和我说说,说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一点。”骆嫣温声细语,妇人一听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地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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