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茜纱帷幔软软垂下。暗室里,只有残留的一豆烛光,在夜风里左右摇晃,苟延残喘。
次日,萧柏之在一阵剧烈头痛中醒来,乍然看见枕边的陌生人,惊得一脚将朱砂踹下了床榻。“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他大声喝道,用严厉的声调来掩饰他内心的慌张。
朱砂揉着被摔痛的臀部,不无委屈地道:“大公子,奴婢是大少夫人屋里新来的,名唤朱砂。昨夜公子要奴婢服侍,奴婢不敢不从……”她咬着下唇,瑟瑟的眼神仿佛受惊的兔子,楚楚可怜。
只可惜,萧柏之震惊之下,对于她的可怜姿态视若无睹,只满脸忿忿地反驳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要你服侍……”他拿拳头捶着额头,竭力回想昨夜状况,但酒后头痛,现时脑海里简直是一团浆糊,昏沉沉黏糊糊的,怎么想也想不明朗。
然而,有一点他却是明白的,那就是——杜繁歌哪去了?就算家里的丫鬟胆大包天,爬了他的床,可杜繁歌在哪?她又怎能放任这种事发生?环顾室内一周,仍看不到杜繁歌身影。他索性掀衾下地,一边穿衣一边大喊:“来人!把大少夫人给我找过来!”
杜繁歌一早起来,就在门外候着。此时听得他的声音,自己推门走了进来,“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一见杜繁歌,萧柏之连衣带也顾不上系了,冲过去指着地上的朱砂跳脚问道:“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我房里?”
杜繁歌昨夜已将应对之策揣摩了千百遍,此刻便摆出一副既伤心又愤怒的表情来,活像一个惨遭背叛的妻子那样,“你自己做下的好事,反倒来问我?”
萧柏之一窒,刹那间有点懵。他摸着脑袋,茫茫然望向朱砂,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难道,真的是自己酒后失德行为有差?
他这厢迟疑不定,那边朱砂却开口了。她仍跪坐在地上,一双妙目泪光莹莹,将那一份欲泣不泣的幽怜拿捏得恰到好处,“昨夜大公子喝醉了,喊人进来,奴婢就进来了。谁知奴婢一进屋子,就被大公子一把抱住了。大公子搂着奴婢又亲又啃的,奴婢百般挣扎,大公子却不肯撒手,硬要……要奴婢侍寝……”
话未说完,萧柏之一张脸已变得铁青,“不可能!我就是喝得再醉,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他原本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后糊涂做了混账事,可此刻听朱砂这么一说,却反而坚定了他的判断。自己的酒品自己知道,他就是醉得再厉害,也绝不可能做出如此行径来!
他的死不认账令杜繁歌很是恼怒,说话时语气里便流露出一丝鄙夷来,“什么叫绝不可能?证据都明摆在这里了,你还要赖账么?”她伸着长长的手臂,遥遥点着床榻间被褥上的点点落红。
萧柏之转眸望去,一张脸瞬息由青转红。铁证在前,他无从抵赖。也许,他确实与人有过鱼水之欢,可事实却未必就是朱砂所说的那样。他默了半晌,一股火气全撒到了杜繁歌头上,“家里这些丫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主子的床都敢爬!你也不约束约束,看这都成了什么样!”
杜繁歌冷笑,“你自己做错了事,倒来怪我?”可现今当务之急是把朱砂塞给萧柏之,孰是孰非倒没那么重要,于是,她转了口气又道,“罢罢罢,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你说是谁的错就谁的错罢。如今要解决的是如何安置朱砂。事情你已经做下了,要怎么善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柏之认定了是朱砂趁他醉酒爬了他的床,看着她的眼里便带上了几分厌恶,当下恶声恶气回道:“还要怎么办?拉出去卖了,以儆效尤!”
杜繁歌一惊,这与她的计划实在是南辕北辙。觑着萧柏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