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我仍然趴在床上发呆,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心事。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自然不会按照常人的思路,去认什么亲,然后乖乖当个小康家庭的米虫。自小就是野惯了的孩子,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概不会,连唐诗三百首都背不全--就算做个千金大小姐,恐怕也是四不像。温柔娴淑、三从四德、才貌兼备,这些美好的字眼于我身上统统不适用。
江南海家?济南游家?
听一听就罢了,权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想着,我无心地拨弄着被角。
花蕊仙一直盘坐在凳子上运功,沈浪等人迟迟未归。我刚回到客栈就看到了朱家的马车,于是先遣走貂儿,再把朱七七和朱八交给随行的大丫鬟“处理”。朱七七家的一见宝贝七小姐发热,下人们都吓得扑通扑通软倒一地求菩萨,最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那马车里连随侍的大夫都有了。于是小小一间客栈一片鸡飞狗跳,折腾了一宿。
我想了一个晚上,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怎么也睡不着,竟然就这么睁着眼挨到了第二天正午。鬼窟之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呢?对了…沈浪不是要把我逮到仁义山庄的么?
想到这里,我呼地坐了起来--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掀开被子,我跳下了床,翻箱倒柜,把我的东西全都清了出来--望着一柜子的绫罗绸缎,我不禁苦笑。朱七七家的下人倒也周到,什么东西都备全了。我挑了几件颜色素些的衣裳包了,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什么哑巴丸、喷嚏粉样样齐备,还有腰间的软剑、以及飞鸟式的原本。摸到飞鸟式的时候,不禁恍了恍神,心想好久没看到师傅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又想我走后,便不用掺和到那些不知要死多少脑细胞的江湖秘事,心下本该轻松的,但却隐隐有些失落。找小二要了笔墨纸,咬了咬笔杆,想了半天,终究只是短短写道:“我回仁义山庄啦,两位少侠,有缘再见。”接着在下面画了个大大的鬼脸,将那张薄纸放在桌上,用茶杯压好。
前世我是极为喜欢独来独往的,可跟沈浪等人同行久了,渐渐习惯了事事有人□□的感觉。我出庄的时候,曾想要自己去闯荡一番的,可如今真要走了,心却无来由地痛了一痛,当真莫名其妙。
我暗骂自己矫情,推开门探头探脑地张望,发现朱家的下人们兀自川流不息,没人有闲工夫理我,立马松了一口气,回身去取行李。这一抓,却抓了个空。我回头一看,花蕊仙已经醒了,左手提着我的行李,一双浑浊的老眼发出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怎么?”我疑惑地看着她。
“这便走了?”花蕊仙冷冷问道。
“嗯,走了。给我包袱。”我转过身来。
花蕊仙道:“走不得。”想了想,又道:“除非你想死。”
我愣了愣,道:“为何走不得?”
花蕊仙眼中厉芒一现,道:“你有仇家。”
仇家?什么仇家…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花蕊仙以手空书三字,我顿时了然--“断虹子”。原来是我在仁义山庄得罪的那臭老道!我低声问:“他是什么时候跟上的?”
花蕊仙望望窗外,道:“方才。”我挠了挠头,这倒是个颇难缠的角色。那断虹子虽然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但浸淫剑法数十载,能够身列七大高手,武功自有其过人之处。转念一想,这花蕊仙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要提醒我?她几时又变得如此好心了。当下也不点破,只微微一笑道:“无妨,我还是要走的,想他一个牛鼻子老道,也拦我不住。”
花蕊仙愣了一愣,道:“稍待片刻,我与你同去。”说罢转去里间。我一心想看花蕊仙玩的什么花样,便坐在桌旁等她。一会儿功夫,花蕊仙已经易容作一个小娃娃,我不由惊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