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莫,难免让人想起藏英楼从前的当家莫汲月,而莫汲月又是传闻中临川王的情人……莫成玉效命南军,可能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么他一直不肯尽全力,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此人不知何时出击,只怕更需警惕。
莫成玉升任京兆尹后,头一件事就是破美人案。这案子牵动太多人的神经,可人们只是需要一个结果,至于这个结果的内容是什么似乎并不重要。犯人经三堂会审后次日便执行了凌迟之刑,那人被缚在前不久刚刚缚过逸国公柳知然的刑架上,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泪流不止。但这些泪水丝毫不能润湿民众熊熊燃烧的怒火,一想到这个禽兽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人们便无法抑制自己激愤的情绪。从天牢出来自刑场这一段路,不少人是跟了一路,腐烂的蔬菜果壳全都往那人脸上招呼,骂声不绝于耳。
只可惜那犯人始终不发一言。
他受凌迟之刑时没有恨。
认了这桩罪,母亲的病可以治好,还剩很多钱可以供孩子们读书,妻子守不守寡都无所谓,做点小生意也很好……认了这桩罪,有了钱,一切都可以改变,一家人都可以过上美好的生活——哪怕这美好的生活里没有他也无妨,他们此刻应该被送出城了吧?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血溅刑场,伴随着人群的欢呼。
莫成玉面色平静地监刑,享受着长安百姓的交口称赞,忽然对上犯人的目光……那人竟带着一丝感激。
次日,沈青瓷将家当摆放妥当了,又安顿好受伤的阿凛和神志不清的大梦先生,便同薛枕水一道去探望安宜郡主卫襄。
卫襄还是个小姑娘,斩衰服衬着整个人十分瘦弱。她模样生得像桃容,眉宇间的神情却更像卫起望。都说将门虎女,可卫襄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凄凉。她每日吃得也很简单,活动更少,小小的一方院落,便将她囚禁在这小小的天地里。
沈青瓷同卫襄两人,皆身着白麻孝服,静立在夏末的郁郁葱葱里。树影斑驳,印上孝服也是杂乱的影子,像是在描画某种欲说还休的心情。他们本都不是沉静的性子,却被冥冥之中的安排剥夺了言语的欲望。
沈青瓷同薛枕水挑了很多糕点和零嘴来,卫襄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接过,卫襄却是神色复杂。那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尚未及笄的的小姑娘身上,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可正是这种不合时宜,让同为女子的薛枕水十分心疼,想想她自己这十多年,可谓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唯一一次恸哭,也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这三人,都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丫鬟轻手轻脚地拆开糕点,拿了只素碟盛了端来。卫襄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抓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吃得很慢,时不时还偷眼看看沈薛二人。
像一只受过箭伤的燕子,再也不会相信人类。
白糖糕很好吃。软软糯糯,入口即是一阵甜香,唇齿间,乃至喉咙,都被这种张狂的甜蜜味道淹没。小孩子都喜欢甜食,卫襄也不例外。卫起望从小娇惯她,锦衣玉食地养着,入了宫反倒吃得差了,像这样精致的点心已经有段时间不曾见过。
她抿着唇吃得很认真,薛枕水蹲下来同她说话她也会应。沈青瓷看着早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