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这几日喝了这么多药,盖掉了那种味道也是说得通的。不过,他对火灵芝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长安城里培育的火灵芝,药性又不可能抵过寒香断……

这里面有矛盾。

如果火灵芝的热能够抵消寒香断的寒,那么他不应该在服用火灵芝之后依然对寒冷如此敏感;如果不能,他服用火灵芝之后就没理由流那么多汗,更不可能身体发烫到那种程度。

程益怀自认精通药理,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层,直到走在回府的路上时都还在想。夏虫聒噪,他的思绪也同夏虫一般纷乱。猛然一抬头,瞧见一盏大红灯笼,写着“如意”二字,在夏夜的微风中轻轻荡着——这么样一盏灯,对迷途的人简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夜已深了,大堂里依旧热闹,灯红酒绿中,最突兀的是一个背朝门口的老人,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沁娘。要知道沁娘可是如意阁最红的清倌儿,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这桌,恨不能将那老头儿赶走,自己好取而代之。

桌上搁着一把生锈的阔背刀,沁娘细细擦拭着它,又用青布条细细裹好。老人面前摆着好几个空坛子,可是背影却依然挺直,可见是海量。只是他的衣服又脏又旧,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活像街边的乞丐。沁娘的身价可不低……这老头好生奇怪。

程益怀挑了个空地方,点了个姑娘唱曲,又要了二两梨花白。

他平时都不在大堂里呆,今天却有些好奇了。

对面的姑娘眉清目秀,模样还未脱稚气,她拨了拨弦,问道:“公子想听什么?”

“随意。”程益怀手持描金扇,又成了那个多情的风流才子,“美人在前,哪有闲情管什么章句辞藻?未知姑娘芳名?”

“奴叫鸣鹃。”鸣鹃看起来有些拘谨,但声音却不差,酥酥软软带着吴地的腔调。

远远地,传来一阵喧闹——秦楼楚馆本就热闹,不过这伙人的声音实在把此间其他种种声音都盖了过去。一人微微摇晃着站起来,他的伙伴坐在桌边喝酒调笑,眼睛却都盯在他身上。

他的步伐有些不大稳当,看来是有些醉了。但眼睛却死死瞧着沁娘那桌,目光不善。

其他桌子小声议论开了:“这不是文贵侯府的那位爷么?”

“那老头子什么来路?看见那刀了么?只怕不是寻常人物。”

“长安城里没见过这么号人……但甭管他是谁,文贵侯府可不是能招惹的啊。”

程益怀不转眼也知道这是文贵侯的嫡孙宋则玉,鸣鹃有些怕,手一抖拨错了几个音。程益怀笑着示意她继续,又为她斟了一小杯酒。

“都道那锦衾薄,烛光黯,辗转几次三番,怨哪般,只怪它长夜漫漫。何不如,叫她牡丹绣鞋乱,凝脂玉陈,青丝流云散。莫说晚风寒,总有红纱帐暖……”

宋则玉一扣桌子:“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有精力喝花酒呢?”

哄堂大笑。

宋则玉很是满意,继续道:“不瞒您老,沁娘是我瞧上的人,今儿我要沁娘要定了!您呐,早生几十年,兴许能成!”

“多嘴。”老人一口烈酒吞下肚,宋则玉的颈间就多了一把刀。

一把生锈的阔背刀。

那把刀明明被青布条裹得严严实实,老人是怎么出手的,在场竟没有一个人看见。等反应过来时,刀已架上了宋公子的脖子,而刀把就握在老人手中,老人提壶饮酒,挥刀欲砍。沁娘一下跪在地上:“先生!万万不可啊!”

老人明显心情烦躁,可刀还是瞬间由攻势转作了收势,宋则玉只感到脖子旁一阵凉风,刀已被老人收了回去。那老人瞪了他一眼,话却是对沁娘说的:“左一个‘万万不能’,右一个‘万万不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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