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红棉。
初未来和竹易如走在前,仇见阳和印月垫后,四人吸引了周围人的眼球,犹如天降神眷般光芒四射地走出红棉国际机场。
印月贪婪地呼吸着故乡的空气。精确地计算,已有二十一年未涉足红棉一步,如今再次入境,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印月无比激动,忍不住冲上前去抱着女儿静静哭泣。
我回来了。
我的女儿此时就在我身边。
初未来全然不顾旅途的周居劳顿,心急如焚嚷嚷着:“我要看我爸。”说着她将身子探了探,侧过头斜斜盯着仇见阳,恳求道:“长腿叔叔,让我妈先见我爸,我等不及了。”
仇见阳没有回应,沉声向司机发号司令:“去白云公馆。”
初常在,二十一年后,我们又见面了。仇见阳暗暗在心里说道,让他有些许讶异的是,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激动。
是因为回到故乡?
还是因为见到故人?
初未来感激得难以用言语形容,靠在竹易如身上,百般煎熬地等待这最后的旅程结束。
远在美国时,初未来从未打过一个电话回家,害怕听见父亲的病情后会按捺不住半路放弃。直到真的要动身回国时,初未来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并未与初常在联系。
希望能给绝望的父亲一个惊喜。
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只有竹易如仍然保持着清醒。
白云公馆。
仇见阳居然知道初未来的父亲并未在医院,而是身在戈白云的家?看来,戈白云推测不误,仇见阳果然是有跟踪队伍盯梢。
***
初常在坐在轮椅上,戈白云在身后充当助手,推着轮椅走在花园幽静的曲径上。
“一个月了,初丫头一个电话都不曾来过。”戈白云遥望夜空,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清他充满魅惑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色。
初常在头上的头发掉了许多,头上被一顶深蓝色的帽子压着,脸上的倦容让人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他坦然地笑了笑,说:“以前,都是我们不联系她,将她一个人丢在红棉。现在反过来,换我们在这边担心杳无音讯的她,才知道,我们曾经对她多残忍。”
初常在抬头朝好友凝望的方向看去,月色朦胧,让这个本就沉寂的夜晚更添几分凉意。
戈白云用力拍了拍初常在的肩膀,两人认识超过二十年,二十年的挚友比亲人的感情还要深厚。
戈白云将初未来视如己出,甚至比初常在更疼爱初未来一些。
好友初常在欺骗女儿自己的病况,让戈白云每每想起便皱眉。若是初丫头回来,发现父亲已然病逝,不知她能不能抗住这个打击。
念及此,戈白云愁绪更浓,心头犹如磐石重压,有种窒息的痛。
“不知她见到印月了没。”初常在自言自语,不禁问出声。然而,初常在心中对此从不寄予任何希望。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女儿能挨到自己离开后才回国。
戈白云本就沉痛的心更压抑了些,仇见阳一走便走了二十多年,初未来要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两个有意消失的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机会渺茫。
戈白云收回远看的目光,注视着初常在的病容暗自伤神,“不让初丫头陪你到最后,不后悔?”
初常在惨淡地笑了笑,“没有什么比和她道别更难过的,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后悔。”
交谈间,一阵躁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戈白云迅速往后看,月色浸满了整个花园,除了自己和初常在之外,空无一人。
然而,却有一把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