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才知道思岚方才去回禀卢正宁了,卢正宁这才叫郎中来,她身上的疹子并不是风吹得的,而是太师府出来时抱的水仙花,把花汁漫在脸上身上引起的过敏反应。这里是卢正宁的地方,请来的也不是相熟的郎中,春晓一时提起了心。
“请姑娘伸出手来。”老郎中一脸花白胡须,坐下后喘了一阵才与春晓道。
春晓一边觑着老郎中的神色一边道:“不过是冲了风,起疹子也是寻常,烦劳郎中给开些药便好。”
郎中眼皮都没抬,重复着:“手伸来。”
春晓咬唇,没法子,把手腕身了过去,故意露了些里头的手臂,叫郎中看见红肿破皮的疹子,想叫郎中忌讳,随便敷衍过去就罢了。
哪想老郎中十分敬业,仔仔细细的号脉,闭门沉思着,好半晌也不曾移开手。
春晓忐忑的盯着眼前的郎中,生怕错过一丝表情,接下来不好圆慌。
思岚比春晓着急,卢正宁还在等着老郎中去回话,忍不住催促道:“铁先生,我家姑娘怎么样?”
春晓神经一绷,却见老郎中花白的胡子抖了抖,脑袋向下点了点。
春晓怔了怔,思岚慢慢凑进探看,竟是发现郎中已经睡着了,不禁恼道:“铁先生!”
“啊?……啊。”铁郎中掀开眼皮,只露了一条缝,看了眼怒目而视的思岚,轻轻咳了,说道:“换手。”
春晓换了手放桌上,铁郎中又是半晌的号脉,道:“姑娘体内该是中过毒,如今仍有残毒,不知姑娘有哪些不适?”
春晓诧异的愣住,“中毒?”
“是一种叫做流星草的毒,这种毒忌食荤、忌情动、忌生子、忌夜行。”铁郎中说的煞有其事,便连思岚也愣住了,听铁郎中肯定道:“你身上起了疹子并不是风吹的,乃是夜行犯了流星草的忌讳,毒发而生。”
明明是水仙花花汁过敏,春晓不由狐疑起来。
思岚则‘啊’了一声惊讶道:“幸亏姑娘爱食素又一直没有孩子,不然早毒发了……”想到不通的地方,因问:“夜行也有几回,不曾起疹子啊,再说情动……”她想到三爷在家,必然宿在春晓房里,这样也不曾情动么?
铁郎中摆摆手,道:“夜行指的是子夜出行;情动指的是无邪之思,不动歪心思无碍的。”
“不动歪心思……”思岚呐呐的脸儿一白,不再问了。
春晓若有所思的看向老郎中,但见他一手抚着胡须,松弛苍老的眼皮下眸子暗光闪动,便跟着警醒起来,试探道:“那不知我还有没有救?”
铁郎中做沉思状,半晌才道:“那要看姑娘想怎么个救法了,若只治疗脸上的疹子,这叫治标不治本,只老夫一副方子便见效,但以后依然要忌夜行,否则反复毒发,对你有弊无益。另一个说法,便是祛根儿,需要一种草药作引,此草药加进去,服用时心如刀绞、胸闷难忍,但只要坚持服用四回,荤可食、夜可行、情可动、子可留,一劳永逸。”
“什么草药?”春晓似听懂了,缓慢的问道。
铁郎中凝着春晓,回道:“生天草。”
逃出生天?春晓眼皮一跳,微微低下头去,心跳的厉害,极力压制住,道:“我也不知何时中了毒,若果真如此,自然是不想再受其辖制,一劳永逸最好,不论受什么样的苦,我都挺的住,就请铁先生开方子吧。”
铁郎中点点头,站起身打开药箱子,翻找了一阵,抬头对思岚道:“麻烦笔墨,老夫出门匆忙,竟是没装它。”
老郎中说的头头是道,思岚不疑有他,忙转身出去寻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