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心慈寺有庙会,还有几个小时,你们去逛逛,到了零点,可以撞钟。”
“他喝得太多了。只怕走不动了。”
“小朗一直都是过于逞强的孩子,太过刚强,却是很容易断裂的,我很担心他。”
“他会纾解自己的,宁姐你别担心,况且,还有我呢。”
“呵呵,有的时候,我会想,要是,你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啊。”
“那靳朗就该对我以身相许了。”
“那样就完美了。”
“呵呵,可惜我不是。”
“关于左唯的事情,你是,知道了吧?”
“嗯。”
“我见过几次,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小朗的初恋。”
“嗯。”
“你怎么想?”
“有些路,始终要自己走出来吧。”
天花板在旋转,墙壁也在旋转,白炽灯的光线刺得眼睛发疼。空气中细微流动的情绪末梢他感觉得到,姐姐的担忧,还有郁放的心疼。他都感觉得到。
靳朗坐倒在地,双手扶住滚烫的脸颊。
有些路,始终要自己走出来。可是如果前方根本就没有路呢?
旁人温暖的笑脸甚至援助的双手,会不自觉地心生排斥。矛盾着的心情在矛盾着的天气霉菌般疯狂滋生,而后变得冗长沉甸。
太阳落下之后,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下雪,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找不到一个可以停留的屋檐。
其实也不是多么棱角分明的人,其实也不是多么自尊骄傲的人,可,就是不想,不想被某个人瞧不起,在他同情且欲言又止的目光里溺毙。
“你怎么坐在地上,多凉啊。”
男人的声音仿佛天籁,从头顶上放传来。他的手掌摊开向上,洁白的掌心,深深镌刻的一个舒展的大“川”,粉红的毛细血管在皮下延伸,修长的白皙的手指让人联想起某种特殊的职业,比如艺术家或者医生,这是郁放的手。
“站起来!”
带着些许郁怒的责备甚至命令的口气,靳朗扬起头,轻轻阖上眼睛,他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对郁放微笑。
“我脚软,站不起来了。”
“猪!谁叫你喝那么多!”
停在半空的手掌终于落下来,轻柔地盖在自己的头顶,温暖的触觉,轻轻地拂过发丝,滑下耳廓,顺着侧颈溜至下巴,抚摸胡渣,向上,然后是嘴唇,脸颊,额头,最后到达鼻梁,靳朗感觉自己鼻尖被狠狠地捏了一下。
“放手,痛啊!”
“还知道痛就站起来吧。”
郁放无可奈何望着赖在地上不肯起的大孩子。他的眼睑紧紧地闭着,睫毛扑闪扑闪颤动不止,满脸都是啤酒烧出的红晕。这样的靳朗,看上去很可爱,陌生的可爱。
“你抱我起来吧。”
“我晕!宁姐还在呢。”
“呵呵。我知道。”
深深明白同醉鬼讲理无异于鸡同鸭讲,越说越乱的定律,郁放长长叹了口气。弯下腰,把手臂伸到靳朗腋下,用力把他扶起来。
“哎,我服了你。”
“呵呵。痒死了。”
靳朗胡乱挥舞着四肢想摆脱束缚,却始终不得其法,反而被郁放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别跟我乱动!我扶你去休息会。”
“不休息!”
“你早该好好休息会了。”
“那就睡一会儿,睡醒我们去看庙会?”
“好的,看庙会!”
一直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