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时候,太阳从云层里探出了小半个头,响晴的天气,温度还是很低,徐倏影开着车,把车窗顶部拉下一道缝隙,寒冷的气流从头顶斜斜掠过,上个星期刚下过一场雨,路面状况并不好,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凹陷,风一吹,尘土飞扬。
音乐如水般静静地从音箱里倾泻而出,还是他喜欢极了的爵士,女歌手CandyDulfer的音色永远像缠缠绵绵的香水,那么细腻而又不让人觉得腻。
似乎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吧,今天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周末,路上到处都是手拉手的年轻情侣,笑容灿烂的男生,温柔娇憨的女生。因为临近圣诞,在浓浓的节日的气氛中,他们走在尘土飞扬的大风里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有人干脆逆着风倒着走,张开双臂,让风把衣服鼓荡成气球。隔着挡风玻璃看过去,只觉得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幸福满满的神情。
驱车停在了C大北门的马路边的梧桐树下,时间尚早,Daisy大概还没有开门,事先忘记打电话,估计Shine还在睡梦中,忙忙碌碌的几个月,让他几乎快遗忘,在这个寂寞的城市里,自己原来还留存有这样一方静谧之所。
关掉空调,音乐仍在持续,圆润的人声立体浮现,鼓点的质感,钢琴的铿锵。他把座椅放下来,仰面躺倒,抬头可以看见几乎快掉光了叶子的梧桐光秃的枝桠,树顶的几片枯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很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累,徐倏影闭上眼睛,阳光直直射下来,透过薄薄的眼睑,眼前是一片混沌的殷红。他抬起手把刘海拂下来盖住双眼。关掉音乐,除了从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嬉笑打闹声,一片死寂,白天,这里只是一个僻静的角落。连同隐藏在地下的酒吧Daisy,乏人问津。
正由于这份安静,随之传来一连串的足音便显得格外清晰,睁开眼睛,视野里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他很瘦,走路的时候肩膀整个骨头架子惊人地突兀在外面,带着一种近乎吸毒着的颓败,穿着破旧的牛仔裤和单薄的夹克,墨绿色的长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垂在腰间的那一部分轻轻地在风里摆动。
那是靳朗,他居然这么消瘦,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倏影没有出声叫住他,只是远远凝视着,正午和煦的阳光轻轻洒在他身上,风在他的耳朵边和头发里穿过,隔着越拉越长的距离,男人的头发被掀起,发丝四散乱七八糟。貌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理着短短的平头,这么快就长长了。时间仿佛是不知不觉中漫过脚背的潮汐,倏忽之间,走得实在太快太快。
徐倏影发着愣,直到有人轻轻的敲击车窗,扭过头,是小米微笑的脸,
“来了,怎么都不下车?”
由于个子太高,小米只得佝偻着腰跟徐倏影说话,他手里提着个硕大的垃圾袋,看样子正准备出门倒垃圾,
“Shine还睡着呢?”
“没,今天他起得很早。天冷,还专门发了炭火,你不进去?”
“我讨厌一氧化碳中毒。”
“呵呵,还好吧,别忘记了,那个壁炉可是你设计的,我们只是加以利用罢了。”
徐倏影很喜欢和小米聊天,清越的嗓音是一个原因,听他说话,仿佛是站在潺潺的流水边,头顶大片山岚飘过,很是惬意。
“我是怕他的毒舌,还是你陪我在这里坐坐吧。”
小米笑了笑,径直打开车门钻进去,坐到徐倏影后面。车厢里还残留着空调的味道,稀薄的温暖,和面前这个仰躺在驾驶座的男人身上的气息一样,稀薄的。
“最近好么?”
小米把下巴搁到副驾的椅背上,凑近了观察,他好像又清减了许多,颧骨微微凸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