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靠在案旁,注视着眼前的一盏鱼雁宫灯。
长烟正躺在龙榻之上。
三天过去了,她已经能喝下一些米粥。此刻,正昏沉的睡着。
“陛下,早春尚寒,还是多加件衣服吧。”小顺将披风披在刘弗陵的身上。
刘弗陵目光闪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去,小顺的脸已经恢复了红润。
“朕只叫你顺吧,你也不小了。”
“诺。”小顺缓缓俯下身去。
侍奉陛下多日,这段时日,让他又想起当年侍奉钩戈夫人的光景,时不时的有些恍惚。
“朕对你,还是有些印象的。”刘弗陵轻声道。
顺微笑着点点头。
“那时候,陛下还太小,整日由奶母带着。”
刘弗陵露出了一缕似有似无的微笑。
“怀胎十四个月的母亲,应该很辛苦吧。”
顺仿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是啊,那时候我和云儿都在夫人身旁。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就怕有什么闪失。”他有些窘迫的笑着,似乎忽然提起往事,有些感慨。
“那云儿,朕倒是记得很清楚,长的很伶俐,嘴唇薄薄的,眼睛亮亮的。”刘弗陵垂首笑道。
顺点点头,慨然的叹了口气。
“她如今何处?”刘弗陵不着痕迹的问道。
“她------”顺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死了,给夫人陪葬了。”
自高祖以来,便一直都有宫人陪葬的事情,这本就不算什么鲜事。
“为何这些事情没人和陛下说起。”刘弗陵淡淡的说着。
“许是怕陛下伤感。”顺叹了口气。
钩戈夫人荣宠一时,又是天子生母,然而宫中却人人避讳提到她和她的下人们,这其中必定有些缘故。
“母亲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刘弗陵的眼里浮起一片雾水。
征和二年,虽然自己还很年幼,然而,那年的一草一木,都如风刀霜剑刻入心中般的历历在目。
“那年,死的人很多,又何止夫人一个呢。”顺似乎开始回忆,眸子里露出恐怖的神色。
“是啊,还有直指绣衣使者江充。”刘弗陵淡淡的说道。
顺先是愣了愣。
江充的名字,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朕听说,此人身材伟岸,相貌堂堂,是个名贯长安的美男子。”刘弗陵美艳的眸子里,闪动着涟涟的笑意。
顺慌忙垂下头。
“当年,他穿着自己设计的绣袍觐见先皇,头上戴着步摇冠。”刘弗陵笑着接了下去。
顺见他语气平和,心中一松。
“是啊,江大人的风采,小人曾经目睹。人说,燕赵多奇士,江大人乃赵国邯郸人士,本名是江齐,字次倩。”说着,他摇着头,微笑着慨叹着。
“顺曾是江充的家臣。”刘弗陵微笑着道。
顺没想到陛下会忽然间这样说,慌忙抬起头来。
刘弗陵的眼中并没有冷冽的杀气,他只是笑着,微笑着看着顺,好似春风入怀一般。
顺有些慌乱。
“你不必怕,时隔多年,那些陈年旧事,朕不会追究。况且,江充也不是母亲的敌人。”刘弗陵缓缓说道。
他面色虽无异样,心里却浮起一丝厌恶。
顺闻言一松。却觉得陛下是信任自己的,索性尴尬的笑了笑。
“现在,朕已经是天子。你可以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朕了,朕恕你无罪。”
他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