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元凤元年,正月初十。
长安城的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雪地上的脚印,不多时便被重新填满。
时逢正月,各家各户门前崭新的大红灯笼,与满目银白形成鲜亮的对比,把那红色映的格外俏丽。不知从哪里传来三两声炮仗,在大雪里,倒也不十分刺耳。
一个身影,箭步如飞。朝尚冠里最深处走去。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头顶的斗笠上,竟连一片雪花都没有。
他头也不抬,转眼间,便来到一间豪华的宅邸前。只见朱红色的大门上,金漆牌匾,青灰色的高墙内高大奇伟的楼阁拔地而起。檐角下挂着冰凌,院内时不时传来几声人语。
那男子驻足片刻,便转身朝大宅的隔壁走去。
这座宅子,外观看去,些微显得老旧,青绿色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俪屋”两个字。
男子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石阶,竟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他并没有上前叩门,而是转身来到墙角,一飘身,便没了踪迹。
“小姐,真的要这样呆在俪屋吗?小姐正是青春韶华,怎么会想到要这样混日子!”院内已满是积雪,几棵飞黄玉兰只剩下枯瘦的骨架。尽头,传来少女清灵的声音。
男子俯首听着,斗笠下,刚挺的唇边,竟露出一丝笑意。
少女自顾自的说着,却没听见有人回应。
不一会,房门开了。
一个银装女子走了出来,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脑后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上面斜插着一根碧绿色的玉簪,却再没有其它的装饰。
“小姐,天气不好,还是别再画了。”刚刚说话的丫头一窝身,跟了出来。
男子,“嗖”的一转,便躲进了墙角一棵大树后面。
那银装女子也不说话,只立在院中,四下环顾。
她身后的少女眼珠一转。
“小姐可是在等那个人?”
女子转过脸来,新月形的眼睛闪着冷漫的光,面前的轻纱轻轻摇荡。
她斜了丫头一眼,转身朝墙角的假山走去。
那里有个不大的小池子,已经结了冰,上面覆着厚厚的雪。
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衫,眼中漫上一层迷离的光。
“池面冰胶,墙腰雪老。两年了,那人到底身在何处?”她声音轻缓,却听不出是喜是悲。
丫头跟了过来,凑上前去。
“那个人到底什么样子?当年他只在隔壁,装神弄鬼的。”
女子仍不言语。却将目光锁在湖面一动不动。
丫头见女子不说话,便也敛了声音。
男子藏身树后,二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淡淡的笑着,摘去头顶的斗笠。
“看来,杜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丫头被吓了一跳,展眼望去。只见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大胆------”丫头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是好。
“在下,就是杜小姐要等的人。”男子朗声道。
斗笠摘去,露出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孔。
丫头呆了呆,却见银装女子将手一摆。
忙敛了声音。
男子身穿青灰色劲装,外披白虎皮夹袄,脚下的皮靴子已有了裂痕,一看便知是长途跋涉的旅人。
“姜浪萍果然没变。”银装女子淡淡的说。
语气里已多了些许暖意。
男子开怀一笑,干净的唇边刹那间勾起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