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最近,这种奇怪的神情经常出现在他年轻的面孔上。
弗陵已经长大,可郭云生的担心却与日俱增。刘彻临终前杀死赵钩戈,怕的就是母壮子幼受到挟持。可如今,刘弗陵仍然成了傀儡,这就是天意吧。
转眼间,一行人来到宣室殿。
殿外,一个身着朱红色大炮的精壮男子正昂首而立,见来人是弗陵,马上上前一步,伸手搀扶。
“陛下慢些。”
刘弗陵浅浅的笑着,伸手扶住那男人的手臂,缓缓走下肩舆。
此时,弗陵的一双眼睛如流动的波光,盈盈闪烁,薄薄的双唇些微苍白,单薄的身体笔挺匀称,好一个俊美的少年君主。
“大司马这么急着要见朕,所为何事?”他轻柔的说道,声音优美却略带慵懒。
霍光并未注意今日的弗陵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只是垂着手将他引到殿中,方才躬身做答。
“陛下,燕大旱,刘旦向朝廷求助。”
刘弗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轻声问道:“大司马意下如何?”
霍光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于是,他淡定的答道:“依微臣之见,先不必应之。”
刘弗陵沉思片刻,道:“为何?”
霍光见刘弗陵反问自己,便义正言辞的答道:“陛下可知当年先皇为何要实行推恩令?”
刘弗陵浅笑道:“为了削弱诸侯的势力。”
“正是。想当年,诸侯割据,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骄奢淫逸,动辄合其强以逆京师。后来,主父偃上书,劝谏先皇推行推恩令。如今,不但嫡系子女受到分封,连庶出也有封地,可谓,天下太平,诸侯也各安其份。天灾之时,他们自该先找自己的父兄商议办法,何来求陛下。”
刘弗陵闪动的眼波,从霍光威严的脸上流过。
“可他们每年都对宫中有所供奉。”
霍光冷笑一声,转过头来。
“陛下,臣不是不让您帮,而是不要现在就帮。”
刘弗陵将腰间的玉佩摘下,至于掌中,来回玩赏。
“你的意思是先饿着他们?”
“正是,陛下。现在的诸侯国隶属于各郡,但仍有个别人以为自己为陛下宗亲,乖张跋扈。借由此事,正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好日子,是陛下给的,凭其弹丸之地,根本难成大事。”
刘弗陵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是枚卷做一团的龙型佩,雪白莹润的质地,没有一丝瑕疵,是刘彻在他五岁生辰的时候,亲手戴在他腰间的,那时,这玉还显得硕大突兀,而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将其放在掌心赏玩了。
“陛下,陛下。”霍光见刘弗陵面带微笑,好似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觉有些不悦。
“陛下是当今圣上,早晚有一日要亲政,应当趁现在多多学习,怎可玩物丧志。”霍光一脸严肃,义正言辞的说道。
刘弗陵微笑着转过头去,“大司马,朕现在亲政还为时尚早,有些事还要依赖于你,你就能者多劳吧。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先饿着那些诸侯们。”说完,他起身便走。
霍光一时愣在那里,刚刚刘弗陵的微笑让他想起多年前的钩戈夫人,那双迷离的双眸,令人捉摸不透。陛下的确聪颖,只是太过油滑了些。
刘弗陵来到殿外,见郭云生垂首等候,便踱上去,轻声道:“朕想亲自去趟城南织社。”
郭云生没想到陛下会忽然间言及此事,忙上前跟住,小声低语:“陛下,不可!城南织社远在长安城南郊,您身为天子,怎可贸然出宫,若当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