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她最后下决心的,是赵宗林的催促。

赵宗林在北关布衣街找到了一处房子,要她搬过去住。她恐惧这座阴森的张宅,赵宗林也恐惧。

她答应了,约赵宗林最后来一次。

赵宗林来了,风度翩翩的,俨然一个将军。做了副官长之后,他俊美的脸膛明显扬高了,继接往昔的温存中多了股男人不可或缺的傲气,益发显得英姿勃发。

她照例请他吃饭,请他喝酒,请他共浴。

他在浴盆中翻腾着,象条快活的大鱼,把盆中的水哗哗地搅到盆外,再无往日的胆怯与猥琐。她往他身上打香皂,让自己的手在他肌体上轻轻滑动着,不知不觉眼睛就聚上了泪,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将如何击碎这具美好的躯体。

他也给她洗,一双结实的大手几乎抚遍了她全身,她甚至觉着,她一颗破碎的心都被他摸到了。

她俯在他湿淋淋的脊背上哭:

“我……我怕!”

他不经意地说:

“怕啥?咱明天就搬走,再也不来了。”

这个傻瓜!他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在洗澡间他就按捺不住了,她却不答应。她想,这是最后一次,真正是最后一次了,她和他都应该到床上去,象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

那日,他真精神,仿佛预感到了啥似的,尽情享受着最后的好时光,把一个近乎辉煌的境界给予了她。她在他的驾驭下,于无言的默契中一次次步入了迷乱而醉人的幽径。现刻的赵宗林再不是往日那个赵宗林,他什么都懂了,再不需要她的暗示和指点了,她已彻底造就了他。

后来,很累,很累……

她在极度的疲乏中静静躺着,恢复体力,也恢复决心,压上子弹打开了保险的枪在床边的桌案上放着,一如那个恐怖的血夜。只要她翻身下床,一伸手就能拿过来。自那夜以后,赵宗林更忧心自己的性命,怕凌师长手下的人杀他,几乎日夜枪不离手。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要杀他的人中会有她。

他也在床上躺着,健美的躯体上热气腾腾,眼睛细眯着,似乎还没从刚刚逝去的狂乱中醒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长满胸毛的皮肉,象块于春风中复苏的土地,使人不由地想摸一摸。

她把手搭到他胸脯上,轻柔地抚摸着,向这具曾给她带来了无限欢愉的肉体暗暗道着永诀。

泪水又一次聚满了眼窝……

突然感到自己的情绪很危险,感到自己又可能再次放弃杀他的念头,这才把手从他胸脯上抽回来,翻身下了床。

他并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甚至在她走到桌前,拿起他的手枪,用枪口瞄着他的脑门了,还睡眼惺忪地说:

“开啥玩笑,把枪拿开。”

她双手握枪,一动不动。

他这才认真了,睁大眼说了句:

“小……小心走火!”

泪水从眼窝里缓缓流了出来,在她白皙而俏丽的脸上滚:

“不是走火,是……是要你死,和我一起死!”

他骇然坐起:

“为……为啥?”

她含泪微笑着:

“为我死去的丈夫,为凌师长他们,更……更为咱们这笔风流债!”

“你……你是疯了!”

“没有!我想了好长好长时间了!这是咱们的最好出路!”

“龙……龙总司令抬举,我……我当了副官长还没几天,你……你总得让我……”

她凄婉地道:

“别提你那副官长了,那都是身外之物!你……你今天必须跟我走,你知道我……我离不开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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