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繁星点点,浮云护月,天幕低垂。
喝退了旁人,我看着屋内空空,拿出戴匡忠近日给我的纸来,牢牢记住了上面的名字,便拿起琉璃灯罩,白纸靠近烛火,看着它渐渐化成灰,灯烛坠泪,我用簪子惕了下灯火,和衣而睡。
第二天醒来,洗漱完毕,在花园中率着府中众人走了会儿,我忽然转身笑道:“久未出去散步了,未如出去走走罢。”
一旁的管家道:“那奴仆去准备马车和侍卫。”
我好心情的摇了摇手,道:“今日天晴日明,不必准备马车了,我要去保德寺祈福,随便找两个人跟着罢。”
管家犹疑半响,我眉毛皱拢,见我似要发怒的迹象,这才道:“喏,奴仆着就去准备。”
管家给我拿来了一件石榴色丝帛,拿来披在我肩上,又拿了一块面纱,搭在了我脸上,见我皱了下眉,她才道:“郡主千金之躯,岂是凡夫可见!”
我笑笑,却不同她说,在越地的那段日子,我可是被那些所谓的凡夫俗子天天用扫把打出,或是将口水吐至我身上。
我骨子里早已不是原来那个高贵不可方物的前朝公主了。
管家退至一旁,身后之人手拿铜镜上来,我才看清镜中的自己。
一身月白色曳地松竹纱裙,上面则是粉紫挂线纱衫,披着石榴色的丝帛,脖颈修长白皙,肤如凝脂,垂云髻上插着金爵钗,流苏随着头摇摆垂下,耳上戴着碧玺耳环,在阳光下耀着翡翠色的光泽。脸上蒙着一块嫩黄色的面纱,长眉连娟,下面则是一双黑净耀着水光的杏目,一时间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是愣了好一会儿。
“郡主这般美貌,怪道皇上对您如此看重。”管家赞叹着。
听入我耳中却是无比刺耳,我抬起手遮了遮眼前的阳光,“走罢。”我挥挥袖子迈出了郡主府,惠桃和碧蕊则跟在我身后。
因着此处是城南,离保德寺有些路程,我走了会儿路程,歇一会儿走一会儿,从高头街往北去,好容易才走到了朱雀街,我想着,在越地当乞儿之时可是没这么娇气的,莫非这几个月来娇身惯养的……
正在这般想着,眼见前方一带商铺密集,很是繁华热闹,道路很是宽敞,南北两面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此时正好到了饭食之时,看着前面人少的一家,正要走进去,却不料有小二迎上来说被包了场,我正要退出时,却有一个虎膀熊腰的汉子过来,粗声道:“我家主人有请大齐巴陵郡主。”
我一愣,看向那佩着剑的汉子,小袖大口裤,北燕人的穿着,心中一凛,身后的惠桃向前一步,正待出声,我抬起手,阻止了她,看着佩剑的北人道:“有劳带路。”
这座酒楼很占地广阔,一眼望进去很是幽深,来到了二楼,才发现楼上过道里站满了北人的侍卫,我被领到一处雅室外,我伸手推开了门,一股淡香之味随风而过,这才看清雅间的格局,食床上放着酒壶,床前放着着一个小屏风,依稀可见一个人影斜卧在卧位之上,屏风外有熏炉垂挂,香气淡淡。
我走至食床前,食床这端放着一盏酒盏,里面倒满了琼浆,因着走了一大段路程渴得紧了,我跪坐着拿起酒盏一饮而尽,只觉仍是不够解渴,待要再拿起酒壶倒酒,却听得屏风内那人带着极淡的声色说劝说道:“此酒入口醇美,后劲极大。”
我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说:“听闻北燕彭城刺史王烨欲以十万兵马攻打钟离郡,钟离郡乃我大齐之地,燕主欲以发兵攻齐,君为燕使,呆在大齐,可是心安?”
北燕彭城刺史一直是北燕的主战派,钟离郡在大齐之南,王烨此举怕是想要将大齐内乱不稳之时,想要将大齐一举攻下。而他燕使身为北燕之人仍留在大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