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僻静的佛堂内,在门口特设了两椅一几,茶几上放着红泥小火炉,里面茶水翻滚,不时沁出一缕缕馨香。四周的银杏树依稀已抽出了嫩芽,午后的阳光错落的洒在小院中,一派闲适安逸。
赵青舒下了轮椅,坐在靠背椅中,手中捧着一杯茶,脸上神色凝重。反倒越发衬托的对面的老僧仙风道骨,意态悠闲。
“你说厉王和哈姆达勾结,可有证据?”幽昙大师提起火炉上的茶壶,缓缓又替自己满上了一杯,由衷感叹道:“这普洱真不错啊,老皇帝贴己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倒懂得孝顺人。”
赵青舒自动忽略了他后面一句感叹,接着他前面的话道:“没有证据,不过就是十五那天,我让承影跟着柴倩,他说看见有人把吕琰扔到了厉王府的门口,我一开始只是怀疑那个人是哈姆达,后来直到他们入了帝都,承影见了哈姆达之后,才确认。他提前半个月已潜入帝都,却到半个月后,才装作初来乍到,如何不叫人疑心?”
幽昙大师端着掌中的薄胎青花瓷茶盏,阖眸想了想道:“哈姆达与哈日朗向来不和,此次两人却一同前来,本就让人疑惑。”
赵青舒搁下茶盏,嘴角透出一丝无言的笑意:“这你也无需疑惑,我派人偷偷向使团里面的守卫打听过,哈日朗并不在出使名额之中,是后来才追上来的,哈姆达把哈日朗骗到大周,只怕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想到近日自己焦头烂额的一堆破事儿,以及被哈日朗气的卧病在床的赵明辰,赵青舒的脸色又沉重了起来。
“什么目的,什么达到?不管他们是有目的还是没目的,我统统让他们达不到!”柴倩从外面闪身院子,见了赵青舒不由抿唇一笑,又见有外人在场,这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唤了一声幽昙大师。
赵青舒脸色铁青,似乎没有料到柴倩会忽然出现,瞪了她片刻,才松口问她:“你跑到这里来,难道是为了烧香拜佛?”
柴倩不好意思的笑笑,挠挠鬓边几缕碎发,并不回答赵青舒的问题。反而先问起了一旁的幽昙大师:“大师,听说佛祖喜欢许愿的时候不说出来,这样愿望才能实现,那如果我说了出来呢?会不会适得其反?”
幽昙大师一时未弄清其中含义,想了片刻方恍然大悟道:“其实也不尽然,只是大多数人,并不想让旁人得知自己的愿望,故而只偷偷在心里许愿,将军别具一格,佛祖如有耳闻,自然也会趁将军所愿。”
柴倩双手合十还礼,心下稍稍又有了几分把握,这才看着赵青舒道:“三日之后,我与哈日朗一战,不知殿下能否借承影一用,陪我喂喂招?”
“你……”赵青舒气的险些洒了手中的茶盏,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指着柴倩道:“胡闹!”他拂袖起身,竟然不顾当着外人的面,摔了茶盏,一瘸一拐的走入佛堂之内。
静谧肃穆的佛像端坐在厅内,赵青舒双膝跪地,阖眸不语。
柴倩指着他的背影问幽昙大师:“他,这是生气了吗?”
“不知道,贫僧也没见过他这样。”幽昙大师摊摊手,一脸无奈,倍觉心疼的看着地上被磕破口的茶盏,甩了甩道袍离去了。
柴倩不敢出声,只好蹑手蹑脚的走到赵青舒的边上,就着他身边的蒲垫,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开口祈求:“信女柴倩,求菩萨保佑我三日之后,力克哈日朗。”
赵青舒睁开眸子,看着她一脸赤诚的模样,心中的怨气似乎在瞬间就消弭了干净。他从小到大,已听过太多言不由衷的关爱,但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又有几个?赵青舒忽然想捉弄一下柴倩,他低着头,让自己的神色隐入阴影之中。
“你想让父皇下旨赐婚,何必急在一时,你这么做,置我的名声何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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