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曹虎那边果真没有了下文。加之众人的反战情绪日渐高涨,拓跋宏没办法只好让众臣在朝堂之上公开议论此事,几位重臣毫无意外的严厉提出反对南征的理由。
李冲道:“臣等均以为迁都仍未停当,人心思安;齐国的内应又不知底细,眼下还是不动为好。”
拓跋澄也道:“如今北方南迁之民历经千辛万苦,扶老携幼,才到洛阳,内心里仍惦念故土。这些人无室可居,无米可食,且冬日将去,春耕在即,正是大力耕作的时期。如何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手持兵器走上战场?”
他们说的的这些理由正是我所担忧的,如今魏国处于迁都的动荡之中,在内部善且混乱之时对外发动战争似乎很不明智。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有一位大臣是赞同南征的,之前一直不愿南征的司空穆亮这一次不知为何居然支持拓跋宏的想法。
朝会结束之后拓跋宏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直到傍晚时分才出来。
冬季的日头短,天将黑之前我拎着食盒偏殿的时候他依旧紧锁着眉,陷入在沉思当中,满面都是掩不住的倦怠之色。
我木然的布着饭菜,眼神久久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我知道他仍在纠结,前次迁都至少还有几人支持,部分人默认。这一次却是大部分人强烈反对的,众臣的担忧他心里很清楚,但他还是不想因此而放弃这个机会。
我心底里也觉得这将是一场毫无把握的征战,撇去眼前的迁都造成的混乱不谈,魏军根本没有少取胜的优势。
齐魏两国已是多年没有大的战事,魏国的军队久居北方对南方的地势以及作战方法可以说是基本陌生。且魏军的将领基本上都持反战态度,这还未开站已然输掉三分。
再者南北分裂已久,又有几场大的北军南伐惨痛失败的先例摆在那儿,众臣的畏惧也不奇怪。对魏军唯一有利的便是天气,魏军长期生活在酷寒之地,不怕冷却极怕热,选择这个季节南征至少不会处处无法适应。
“吃饭了!”我在他对面的软垫上坐下,空旷的大殿处处显得冰冷。
他抬起头,抓起筷子忽然又放下,盯着我的面孔严肃道:“脸都冻紫了,午后是不是一直守在了书房外面?”
我微愣,随即点头。午后我一直躲在书房外面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无奈的看着他为征战与否的事所困扰,很想为他分担掉一些烦恼,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他昂起身伸手捧住我的面颊,柔声道:“外面冷,你应该在屋内的炉火边好生待着。我已命人在宫内修建一所含温室,等到明年冬日你就可以待在里面,再不会被冻得浑身冰凉。”
我绕过案几依偎到他怀中,轻声道:“你真好!”
只是明年的冬日还在不在,此刻的我却无从知道。从平城来往洛阳的途中我再一次受到梦魇的侵袭,在梦里意识似乎被什么给控制住,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法醒过来。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猛然惊醒过来时,已是吓出一声冷汗。可怕的恶梦逼得我不得不再次正视跋跎大师说的那几句谶语,虽然我真的很不愿去想。
“这两年一直让你随着我不停的奔走,累得你都瘦了一圈,我自然要做点小事来补偿你。”拓跋宏搂住我,轻描淡写道:“接下来我们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我极力掩住内心无比复杂的情绪,抬起头问道:“决定好了?”
“嗯,我知道此刻发动南征成功的机会不大,但我有不得不出征的理由。此地离淮水并不远,若能借此尽取江北诸郡,必能让我鲜卑人与汉人间的了解加深,从而使南北间隔阂日渐消除。再者那淮北四洲虽属我魏国管辖,但淮北的百姓一直以来却对齐国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