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下?”拓跋宏见我仍坐着,急忙解下斗篷匆忙奔至榻前:“是被冻醒了吗,赶明儿让任城再给你这边添些炉子。”
“不是,日间锦秋过来多玩了会儿,不知怎的失了困意。”我急忙解释,任城府里的人对我已经是格外的客气,我可再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当然我也不能告诉他我是想他想得睡不着的。
“原来如此,我倒情愿你是思念我太甚才无法入睡的。”他坏坏的笑了笑,伸手想拥抱我,腾在了半空却又突然缩回去捂住了胸口下方。
他强作镇定的微笑着,嘴唇却在轻微的颤抖,面孔更是失去了血色,泛着惨淡的白。
“快躺下来,我帮你揉揉。”定是胃疾又犯了,一定很严重。我急忙从被窝中跳起来,帮他脱下沾满水污湿漉漉的靴子,解开腰带除下外袍,扶着他平躺下。
他却又探起头来,哑声道:“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你还是快到被褥里来,天冷仔细着凉。”
“你给我乖乖的躺好。”我没好气的说道:“这屋子不冷,你若是不放心,我把外衣披上就是。”
我伸手一把扯来外袍迅速套上,然后蹲在塌边帮他轻轻按摩疼痛的地方。我明知这样做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可却是忍不住想给他多一些关心。他这宿疾是小时候多次挨饿落下来的病根,加之他去年又是那般虐待自己的身子,如今就连宫里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已是束手无策。
才揉片刻,手便被他给用力执住,他半眯着眼,眉宇间露出浓浓的倦怠。
“已经好多了,你还是歇下吧!可能是今日晚膳用得太早,后来又忙得忘记了再吃些东西。”
“炉子上有碗醴酪还暖着,我这就去取过来。”
“嗯!”他轻轻点头。
那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他的胃非得少吃多餐才行。可他平日里处理起政事来事事亲躬,忙得常常忘记了时辰,几乎是顾不得用膳的。我本有心劝他不要将权利这样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可却是怎么也无法开口。他为了这一份权利失去了太多,隐忍得太过辛苦,一时放不开似乎也属人之常情。
“以后若是忙得晚了就别过来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走对你的身子不好,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全的。”此时的魏国看起来是天下太平,可农民起义却是一桩接着一桩压根就没消停过。若不是那天听拓跋澄无意提及我还不知道,原来一派祥和只是他们口中的假象。
“你且宽心,我身边自有高手护着,他们都是精心栽培出来的。”他慢慢的将碗中的醴酪喝尽,柔声道:“你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边,我舍不得与你分开。”
看着他原本苍白的面孔渐渐焕发出生气,我揪起的心也随之而轻松。收回空碗时,我忍不住横他一眼,薄责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他这一次倒是乖乖的没有再反驳,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道:“永寿他真是不懂事,在冀州才做出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起来。也不知他给底下那帮人许了什么好处,居然让冀州的三千百姓帮他向朕请愿,许他连人,你说他这是不是胡闹。作为朕的亲弟弟理应比其他官员做得更好才是,他倒好,不能帮上我什么,还尽给我添乱。”他越说越气,最后控制不住轻咳出声。
我急忙帮着他顺气,这个时候我是什么也不好说的。且不说我不懂政事,拓跋禧这样做到底目的为何我根本无从知道。可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说拓跋禧不好。他最是看重兄弟情谊,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兄弟里也只有彦和最让我省心,叔翻这两年来也颇有长进,剩下的都是只重于享乐。若是他们几个都能齐心协力助我大业,我也就能多空出些时间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