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刚过,炎炎夏日便已到来。而田地里的那些稻苗也不负我们众望正茁壮的成长着,且据我们当中唯一的专家秀荷认真分析过后宣布这样的长势算是正长的,我们也渐渐放下心来。
天气却是一日比一日更显闷热难耐,白天里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夜间则是欢快的蛙鸣声声不断。
当然最最可恨的要数那些一到傍晚便来势汹汹的蚊子军团,任我们在屋子里薰多少驱蚊香也没办法将它们完全赶走。好在床榻上是有蚊帐的,只要小心一些,还不至于被它们搅得夜间也无法安然入眠。
嵇扬自酷暑起便长住到这边,他一人守着前面临湖的竹舍倒也清爽。夜间总有湖面吹来的凉风及时遣散掉日间烈日残留下来的闷热,空气里也微含着些许淡淡的水汽。自然比人群密集,闷热异常的城里要舒爽怡人太多。
现下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不住父母留下的旧屋,硬是在离湖水更近一些地方建造了三间竹舍。
那么好的纳凉地方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为此还特地让秀清去订制了一张宽大的竹制矮榻,日落之后便铺到他竹舍前面空旷的地上。
大伙儿被热得无法入睡的时候就横七竖八的躺在上边纳凉边数星星,有时我也会讲些神话故事,大多数时候则是不着边际的闲聊着,当然也会有聊得兴致高的时候,遗憾的是我们的生活太过闭塞,大家可聊的话题实在太少。
嵇扬一般是不会掺和到我们里面来的,只是今日有些奇怪,他居然主动邀请源云珠去他竹舍的厅堂内下棋。
“师傅就不能让着点云珠,非得步步逼紧压得人家喘不过气来做什么!”我愤愤不平道,才不管什么观棋不语,她们两人的技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若是艺高的那位不主动谦让一些,那这棋下得又有什么意思。
“姑娘再说下去我可真没脸再下下去了。”源云珠全神贯注的盯着棋局,就差没累得满头大汗。听得出来她这棋下得怪郁闷的,可又不想错过这个与高手学习的机会。
“旁观者莫要喧哗,为师同意你在一旁看着意在让你仔细观摩走棋方法,若是觉得无趣一边安静的待着去。”嵇扬的甩了甩袖子,单薄的绸衫裹住他修长的身躯显得格外的优雅。
一向披散的长发也被高高束起,光洁的额头上丝毫不见汗珠,反观在一旁观战的我倒是在不停的围着她们打转中累出一身汗来。
记得以前在书中看到竹林七贤那些个名士似乎在穿衣服方面都挺开放的,袒胸露背乃是常事。嵇扬其他地方都挺像那些名士的,就穿衣方面,每次见到的他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的。就连这大夏天也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没我们几个丫头看起来清凉。
也许因我们几个在他有所顾忌,才没有那样放浪形骸吧。想来倒是我们的到来扰了他正常的生活,我胡乱猜测着,心思早已跳出了棋局。
转头见秀荷依在案几的一侧安静的缝着衣服,秀清则贴心的在她旁边扇着蒲扇驱赶蚊子。
她姐弟俩对琴棋书画的兴趣缺缺,是连看也懒得看一眼的。我倒是兴趣十足,可惜天赋太差,始终只能停伫在门口徘徊。
本以为久居北地的源云珠会非常难以习惯如此闷热的夏季,没想到她的适应能力比初到时强了许多,只除去脾气偶尔有些火爆。
不过她的脾气在嵇扬来了之后便有所改观,只因她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就是拉着嵇扬教他下棋。虽每每都是以她惨败而告终,可她的兴趣非但没消减,反而是越挫越勇。当然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她的棋艺也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噼啪”一声,灯台上爆起一个大大的灯花。秀荷赶紧过来挑了挑灯芯,光线扑腾了几下顿时亮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