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烧些热水,给你和孩子都擦擦身体。”我刚起身,兴冲冲的就要去烧水,却听到身后娜柯朵微弱的声音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一怔,为了不惹她不高兴,我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她刚生产完元气大伤,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是……是女孩……”本想撒谎,可是我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心中诧异为何她如此不喜欢女孩。

她无奈的笑了笑,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女孩啊……”

我分辨不出她口吻中流露出的究竟是什么情愫,似失望,却又包含着浓浓的爱意。

或许她是在担心我因为生了个女儿而不满意才这样的,我这么想着安慰她道:“我从来没有在乎过是男是女,女孩多好,女孩将来会体贴阿爸阿妈,女孩长大了像你一样好看……”

“是女孩……生在大漠的女孩将来的命运自己难以把握,就像我……”

我因为娜柯朵的话一下子愣住了,我也知道,在大漠,为了能够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生存,大多数女人都不得不屈从于某个势力。至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根本无从谈起。虽然男人的处境也不甚好,但毕竟还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拼搏与奋斗来改变一些东西。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娜柯朵一直希望能生一个男孩是抱着这样的忧虑,或许是我考虑得不够细致,或许是我身为男人未能感同身受。

我俯身安慰她道:“不要想这些了,这也不一定,你现在难道不幸福么?”说着我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能遇到你,我自然是幸福的。但这样的幸福还是得基于你为了我付出那么多,这不是任何女人都能遇到的。”

我耐心的将粘在她额上、脸上的发丝拨开:“放心吧,我们现在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虽然我们辛苦些,但将来至少不会有谁会逼迫一个身份模糊的女人。这样的身份虽然尴尬,但我们的女儿一旦遇到一个愿意接受她身份的人,那个人就一定是能让她幸福的人。”

我的论断没有错,让娜柯朵安心了不少,只是我忽略了最重要却最易忘记的一件事——任何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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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柯朵刚坐毕月子,雅莫忽然实行对外族人的排查,族长派武士们挨家挨户的搜查、询问,只要不是雅莫本族人,一律驱逐出境。

一得知这个消息,我们不等有人来,便匆匆离开了雅莫。恰逢初冬,大漠满目萧瑟,我和娜柯朵抱着取名为夏格的女儿在不同的部落停留。有时是因为环境太差,有时是因为无法被雇佣赚钱,我们不住的更换着栖息之所。终于,在夏格一岁半时,我们在一个叫做罗措的小部落里安顿下来。

罗措位于雅莫的正南方,是一个非常小的部落,面积不过才有那喀的五分之一,人口也只有千余。但是这个地方水草丰美,牛羊肥壮,民风十分淳朴,全族以四脚蛇为图腾。因为人口少,地方小,所以也没有特别繁琐的规矩。

我和娜柯朵带着夏格在这里住下,即使对罗措人说我们是那喀放逐出来的,也没有人会对我们有歧视。反倒是有几个阿妈听说了我们的事总是鼓励我们,不是帮着娜柯朵带夏格,便是招呼娜柯朵过去做针线活。隔壁的阿妈还送了我们一瓶罗措的秘制药酒,让我每天睡前擦在左肩的伤处,说是会解除阴天发病的症状。

我用之前攒下的钱买了四只羊,悉心的照料着它们,我算计着等这四头羊长成了,我就换了钱去买两头牛来。这样下去,日子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不过几个月,药酒起了作用,即使逢天阴下雨,左肩也不怎么疼了,虽然不再吐血,但咳嗽的老毛病依然无法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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