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为他疯魔,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然春风一度犹如镜花水月。
她不过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子而已,虽是索额图培养的一枚棋子,然涉世并不深。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交托于一个男人,不过是想求现世安稳罢了。
然她太过天真,他对于她,并未放进一丝一毫的感情在其中。
从始至终,他爱过的,只有他的妻。虽然他从未承认过。
而她,便如一件衣服,也许开始还有新鲜感,后来便乏了,弃之如糟粕。
那时她才警醒,在那些天潢贵胄的皇子眼中,她不过是草芥,是随时可以把玩再丢弃的物件。
因为,她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也是在明白这一点后,她才会不甘心地转身去投奔胤禛。
她要报复他,她要让他后悔,后悔他的抛弃。
即使是玉石俱焚。
~~~
“来这之前,我也许还未曾后悔过,只是现在……”
“现在,很好。”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失败的,同样,他也从不认为胤禛是胜利的一方。
因为他们每个人为了那个目标得到和失去的太多,多到难以公平准确地计算出究竟是谁胜出对方多一些。
她却“嚯”地站起身,脸上是掩不掉的忿忿,连声调都忍不住提高:“你不恨他吗?不恨我吗?你可知道,当年送给你皇阿玛的那两只海东青是我——”
他亦起身,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朝屋里走去,冷声道:“叶姑娘还请回吧,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吾已是将死之人,叶姑娘也不用再来了。”
“八爷……”她唤了一声,随即走上前,从腰际摸出一个小纸包,趁其不备塞到他的手中,低声道:“我知道,您的能力、才华不在皇上之下,如果……是您,也会是一个不输于他的好皇上。只是叶子看不得您如今受此屈辱,还请八爷……保重。”
她咬牙说完最后两个字,聪敏如他,自是能明白那纸包里装了什么。
然,未及她转身离去,他却突然叫住了她,叹道:“自打被圈禁至此,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也不知,他们在外面好不好,九弟、还有弘旺和……福晋……”
他没有问胤锇和胤祯,他自然知道,他们虽同自己一样是圈禁,但是罪名比自己轻的多,应该是没有大碍的。然另外的三个人是他最挂心的。
她的一只手搭在门边上,闷声答道:“他们都好,只是九爷……”
他的心一抽,接下而来的几个字更是让他痛心疾首——“前儿从保定捎来的信儿,九爷殁了……”
话音消失在风里,风亦吹落了枝头的花瓣,簌簌落落地吹到他的脸上,如雪般冰凉刺骨。
~~~
寒夜风紧。
他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小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破旧的毯子,一只手里仍攥着她给他的纸包。
往昔一幕幕在眼前翻飞,记忆鲜活如初,清晰地看见那时,他们兄弟几人把酒言欢、从马驰骋的情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般年轻,豪情万丈。郭络罗氏火红的披风在身后随风飞舞,神采飞扬的脸上永远显现着不服输的傲气,那副傲气直到她被迫休会母家时,都没有散去,硬是强撑着到最后,却在马车离开之时,落下了一滴泪。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亦是,最后一次。
而一转眼,景象又变成了畅春园的无逸斋,他们都变成了稚龄孩童,正襟危坐在桌前,听课读讲学,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