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大家都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能多嘴,但第二天许平君被霍成君欺辱的消息还是在皇宫里传开了。
发妻受辱,作为九五至尊的刘询不得不出面来安慰一下,哪怕谷米认为他只是为了保护霍成君的名声。
其实刘询跟许、霍二人的纠葛根本不需要打听就能知道,这些宫人平素私下里总爱嚼些舌根。谷米看正襟危坐,其实眼珠子乱晃,听得一字不漏。
刘询结识霍成君甚至比认识许平君还早些,郎才女貌,彼时又情窦初开,二人很是浓情。然而当时的刘询不过是罪人之子,虽有皇室血脉但养于掖庭,长于市野,地位比庶人好不了多少。而霍成君作为霍光的掌上明珠,门不当户不对,自然不会许给这样一个男子。
虽然后来刘询登基,霍光一心想让女儿坐上皇后的位置,偏生刘询是个骨子里傲的,记着先前霍光狗眼看人低这事儿,愣是不肯松口。
想到这里,谷米懊恼地甩了甩前爪,也就是人类的手。刘询是顾忌许平君的,但也仅限于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情谊。但究竟是迫于霍光通天的权势和霍成君柔情攻势还是顾念跟许平君的结发之情,皇后这个位置花落谁家还很难说。
许平君这个身子,前不久才生了孩子,当时汉昭帝刘弗陵还未驾崩。穷苦人家坐月子根本不能好好调理,天气转凉,又落水受了寒,缠绵病榻一月余,再好的身子骨也拖垮了,幸好现今皇宫不缺珍贵的药材,如此调养了好些日子,看起来气色才好了些。
刘询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神情有些愧疚。谷米不知道他是愧疚这一月余没有来探视许平君,还是愧疚让小妾欺负到正妻头上。毕竟成亲许久,许平君对他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的。
龙袍在身,金冠束发,刘询的面容更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此时神情严谨,倒是为他年轻的面庞添了些帝王的威严。
谷米极度讨厌凡间礼节,却不得不上前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刘询一个大步扶住谷米的手腕,将她轻轻托起:“你身子弱,别计较这些。”
谷米心里高呼好啊好啊,不行礼最好,却知道许平君其人最是贤淑规矩,只得口是心非摇摇头:“礼不可废。”
刘询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怨怒,心中更为愧疚的同时不知怎的还有些莫名的恼怒。
“平君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
谷米随着刘询的脚步往里走:“也无什事,外面天气渐凉,臣妾的身子出去反倒惹事,也只能在房里看看书消遣一下。”
走进屋里,刘询随手拿起摊在桌上的书籍:“平君何时喜欢看这些山河四洲志了?”
谷米诽腹着,不是要勾引你么,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不了解你的江山怎么下手勾搭。
面上却自然地接过书来:“臣妾识字不全,这些时日倒是认了个周到。大汉版图如此辽阔,臣妾身为皇上发妻,若是连这些都不清楚,怕是会遭人笑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询只觉得谷米是在嘲讽他冷落发妻,无情无义。他自知理亏,一时臊得面脸通红:“听……听说成君前几日来过这里。”
谷米转过身,拿着书走向书架:“是来过。”
刘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谷米的表情,支支吾吾地问道:“她……她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谷米以为刘询是想替霍成君开脱,对他的评价不由得低了几个档次:“霍小姐平素是怎样的皇上难道不清楚么?”
好歹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谷米虽说不理世事,但也不是傻子。倒是刘询闻言,更是结结巴巴:“不是……我……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