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永熹元年的春天,父亲指着院内的那株盛放的辛夷花,给我取名颜辛夷。
我的母亲是生于寒门的庶女,做了镇国侯府的姨娘,族里的人都说她福气好,即便嫁了人家也是侯府的姨娘,可我认为她福薄,否则为什么生下我便去了,留我在这世上孤苦无依。
可是我觉得自己大抵是幸运的,因为我还有楣姐,长姐嫁去东宫后,颜府只剩下我和楣姐还有二哥。二哥颜辛楠我们不一样,他是颜府唯一的男孩子,父亲视他为可造之材,将他日日关在书房内读书,念那些四书五经。
陆禹便是这个时候开始我和楣姐的生活的,他是尚书府的嫡子,出身良好,为人正直。那会上元灯会,楣姐拉着我偷出府,甩下暖玉和银朱、半夏去看燕京的灯火,那夜星光璀璨,映着京师的玉带河如同流淌的天河。
我和楣姐被拥挤的人群冲散,我怎么也找不到她,那个时候我几乎就以为再也回不到侯府。
我一面哭着找楣姐,找得累了便靠在坠满花灯的树下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交领长袍的少年,眉眼间温润如玉,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尚书府的公子,只觉得他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比这上元的灯火还要璀璨几分。
那之后我才知道陆府和颜府实乃世交,上元以后他来侯府走动的日子便多了起来,我因着他的关系也时不时的去前院闲逛,很多时候躲在月洞门后能见到他几次,我将自己的小小的心思埋藏在心中,对陆禹的思念也一天天的加深。
我亲手缝了香囊打算送给他,上面绣了并蒂的莲花,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想陆禹大约也是喜欢我的吧,若是不喜欢,为何两家世家他却从不曾来颜府走动,直到上元那夜过后他来颜府比以往频繁;若是不喜欢,为何每次相见他总能对我如春风般和煦一笑?
我对他日笃情深,缝制好香囊的那日,恰好陆禹也要来侯府,我倚着门等着暖玉的消息,等暖玉来唤时,说景二爷已经在前厅喝茶,我捏着香囊一面想着措辞,一面红了脸暗暗的兴奋,大约是我将一切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所以看见前厅陆禹对楣姐眉眼含笑,我的心才会如同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疼痛。
我站在门外,听着大夫人打趣道:“妙妙同陆家孩子这样好,不如以后就许给你做夫人如何?”
她没听见陆禹的声音,大约他面上必定也是笑着的,只听见楣姐似是不好意思娇嗔:“母亲在说些什么,莫要戏耍禹哥哥。”
那一刻手里握着的香囊被捏得变形,宛若我对陆禹的心。
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先喜欢上的,明明陆禹先认识的人是我,明明楣姐已经得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和我抢我最珍视的人?仇恨的种子大约就此生根发芽,我对陆禹有多喜欢,对楣姐就有多恨。
那日后,我找到了二夫人陈氏,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她要的无非是侯府正室的地位和世子之位,苦于上面压着一个金陵世家的虞侯的二房姑娘,她不过一介卑微的医女,因着当年于父亲有救命之恩娶进府来做了侧室。
这是莫大的恩宠了,可是陈氏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庶女,倘若我有着和楣姐一样的身份,倘若我是府中人人宠爱的嫡女,陆禹的心上会不会也有我的一点位置?
我开始收敛自己的张扬的性格,努力是自己变得端庄娴熟,举手投足开始有那么几分世家姑娘的影子,父亲眼中赞赏渐渐的多了起来,我知道他开始注意到我这个不守重视的庶女了。只要我比颜辛楣听话,扳倒虞氏的那一刻,我就是这府中尊贵的姑娘。
再之后虞氏怀上孩子,我知道动手的机会来了,陈氏不会让这个孩子存在下去,否则必定是对她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