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没说话,听他续道:“那是我被兄长给接进了大宅子,兄长得了高升,成了司礼监的随堂太监,我结束了乞讨的日子,开始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很开心吧?”冷不丁,宋韵忽然在他怀里闷闷的开口。

宗越愣了愣,复又笑了,“背负着仇恨和背叛的人哪会开心,我是洪州人,十岁那年发了大水家里的庄稼里都被毁了,父母为了救我们都在那场洪水中丧了命。我和兄长相依为命,一路乞讨想到燕京来讨口饭吃......”

那年他十岁,兄长说要出去找点吃的,便将他留在破庙里,他满心欢喜等着兄长回来,没想到却等到一众大汉,他们说着下流的话,说他这幅好模样卖进南院,定能买个好价钱。那时他拼命的喊着兄长的名字,无人应答,直到那些人将他拖出破庙时,他才看见瑟缩在墙角面无表情的哥哥,他手里紧紧握着袋银子。

“后来我逃了出来,才得知他进了宫。”他轻蔑的笑笑,将头靠在她放上,鼻息都是她的味道,他忽然觉得很安心。

“我不甘心,他用着卖我的银子一路升至高位,即便后来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试图补偿我,可是那又什么用呢。仇恨的种子已经根植与心中,早已无法拔除了。”

“我想拉他下来,于是我开始胡作非为,宛若纨绔子弟一般在燕京横行霸道,给他惹下不少是非,可是都被他一一给化解了。”他虚弱笑笑,忽然有些抱歉的看着进门的女子,道:“我见过你,你是刑部尚书江大人的女儿吧。”

江渺渺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全是恨意,他也不介意,道:“泽州那案子全然在我,我没有料到最后竟会害了江府一家。”

“素闻江大人铁面无私,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泽州这件案子牵扯了这么大,尤其我还是其中的主谋,怎么也会将东厂提督宗瑱牵扯进来,可是我没料到他为了保全自己,竟罗织罪名将江尚书逮捕下狱.......”

“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原是不想的,只因为我对宗瑱的仇恨竟会害了这么多人的。”他深吸一口气,眸子有些虚浮,“甚至差点害了颜府三姑娘。”若是那时他没住手,又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江渺渺冷笑两声,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到如今他也数不清了,他现在唯一还眷恋的也许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可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却还想摸摸她的脸,即便近在眼前,他却什么也摸不到了。

“阿韵,我也许是爱你的,早在十一年前我就爱上了你,可是我用错了方法。”他声音越来越低,宋韵惊愕的抬头去看他的眸子,里面映满的全是她的影子。

“我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一开始就没有人交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十一年前他面对她眉黛含烟,剪剪如秋水的眸子,曾无数次想要说出那句话,可是由于自卑始终都没有说出口,以至于他再见她时,他已是那样的不堪。

若是能从来,他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她。这样就不会对她带来一生难以愈合的伤害,于他于宋韵都是好的。

“我在想着若是你能认出我该多好,无论是庙会那夜,还是日后无数次的相见......可是到了最后,阿韵,你还是没有认出我来......”

他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唯有散在风里的一声传到了她的耳里,宋韵听见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宗越揽着她的手最终无力的垂下去,宋韵感觉身子一松,她抬眸去望他的脸,灯火昏黄中面若冠玉,鬓若刀裁,她从来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好看。

“宗越死了么?”清冷如高山薄冰之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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