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棋局,棋势变幻已成三劫循环,围棋上来说已成死局,已经没必要再走下去了。
“你就不好奇江府一案发生,朕第二日就将你派遣南疆,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江府的清白?”
祁珩眸子惊变,他没想到这明明是皇帝的禁忌,今日他却自己提了出来,明知他是当年一事最不该知情的人,眼前却要告诉他么?
“陛下行事臣弟从不置疑,如今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臣弟如今也有了心仪之人,是该放下了。”
“你去南疆这几年,什么都没变,谎话倒是学了不少!”皇帝弃了手中的棋子,负着手在殿中绕着走,神情明显焦躁起来,“朕坐在奉天殿,消息比你还要灵通,你以为你私自查江府一案朕会不知道吗?”
祁珩心头一惊,没想到他尽管再小心,甚至很多事都由他亲自去查,皇帝也能将他的行程掌握在手中。
他垂下头,心里有些惊意,“陛下息怒,前段时日臣弟时常梦见昔日的故人,那故人句句恳切直呼冤枉。这事儿说出来也荒诞,可臣弟日日都重复着同一个梦境,想必是黄泉下亡魂未安,故此有了一查的念头,也让臣弟自从后能摆脱噩梦。”
他垂首立着,金地孔雀羽蟒袍颓然的撒在他的脚边,就连说出的话里也有着深深的无力感。若是搁在平时皇帝必然是要动怒的,可今时不同往日,皇帝有心要改革朝政,剔除东厂,今日召他进宫来不就是让他去做这把利刃,好深深的给上东厂一刀么?
“你真的做了这个梦?梦见的可是江家那孩子?”皇帝似乎心有戚戚,忙走近了问道。
祁珩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只点点头。陛下要什么,他便去做什么,既然要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要罗织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来。当年皇帝建立东厂不就是为了巩固政、权,权力集中,而剔除那些为大齐建功立业的臣子们。他放任了东厂为所欲为的那么多年,朝廷早已怨声载道,他会借着当年的案子给东厂安上个谋害朝臣的罪名,借此除去这个威胁。
他在心里微微冷笑,这可真是个好手段啊。
三月的日头已经有些微热,日光明晃晃的洒在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在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投上斑驳的影子,他却觉得穿堂而过的风带着刺骨的阴冷。
饶山之上的亭阁中,清澈湍急水如同青罗带一般环绕在亭子的四周,此时气氛有些紧张,颜辛楣冷眼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浑身温和的气质褪去多了丝冷冽。
她方才还不知这个秦姑娘为何对自己有敌意,她细细一想才想起前世平章政事的秦姑娘是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陆禹,原来这份感情早就情根深重,所以对她让陆禹退亲一事才会这般冷嘲热讽起来,这是恨她辜负陆禹一片深情?
宋韵早已瞧见气氛不对,这下连颜辛楣的脸都阴沉起来,连忙拉着两人的手,打圆场道:“瞧我高兴得什么都忘了,这是秦家五姑娘,闺名唤作琼音,想必之前你们已经识得了。”
颜辛楣冷冽笑了笑,“自然识得,去年花朝时我同陆家二爷在汴河放花神灯,秦姑娘可还在一旁看着呢。”
这一番话说的亭中静谧下来,秦琼音的脸色徒然变得难看起来,她捏着纨扇往前踏了一步,咬牙道:“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去年三姑娘不是同锦衣卫陆指挥使定了亲么,这不,还没过年关呢,这陆府就退了亲事,其中缘由不由得我等姐妹猜测,也能知道一二。”
颜辛楣好歹是世族贵女,这一番话下来却是毫不留情,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堪,秦琼音身后一娇小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