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正午时分入了宫,从宫门入一路行至金水桥,到了乾清宫时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二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微热,他在殿门停下下,丝丝凉风拂来,顿觉有些凉意。

抱着拂尘的宦官侍立在殿门口,见他便是深深一揖,一个瘦小的太监佝偻着腰跑一路小跑恭敬道:“现下是陛下午休时刻,王爷来的不是时候怕是要侯上片刻了。”

他抬头望幽深的殿门看去,微风拂动檐角的宫铃,发出簌簌的悦耳的声音来,他点点头,退至丹陛掖着手静静等着。

若是途中没有遇见颜辛楣他便赶上了时辰,可是遇见更让他觉得愉悦,他甚至庆幸去的正是时候,若是颜辛楣有了什么损失倒叫他追悔莫及了。

晌午的日头有些微辣,他眯着眼去瞧斑驳的日影,忽然想到那日珠帘帷幕轻荡,她隐在其中的修长的身影,一身儒衫将她衬得越发单薄,纤细的十指却捏着红脸的娃娃,将那张惊诧得颜色尽失的容颜,生生平添了一丝娇俏。

他眼前浮现出她的影子来,又想起上元节那夜满城的灯火辉映着她弯弯的眉眼,竟比那夜漫天的灯火和月华还要好看几分。

正在这时,殿门嘎吱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内侍哈着腰谄媚得笑道:“陛下方醒,王爷可至殿里候着。如今醒来也还在气头上了,王爷进去说话可要仔细些。”

他嗯了声,撩起袍子举步往殿内踏去,有些惊讶:“为了何事?”

那内侍不自然的低声道:“今晨朝会王爷未至,大抵也听说了。是为了东厂那事儿呢,进来陛下越来越不满东厂行事,今日因着近来兵部核定去年任官朝臣,东厂在陛下没有诏令的情况下擅自插手,陛下已经有些微议,平章政事张大人就在这时参了宗提督一本。

这时有人就提起了当年尚书江大人一案。陈年旧案被翻起,陛下当场就扔了折子,怒斥群臣,便摆手离去了。”

宗瑱一面听着一面抬头望进幽深的殿内,这内侍与他说这么多,无非是给他提个醒,御前内侍行事圆滑,颇懂人情世故,眼下向他说明这些无非是向他訾王讨个好。

燕京人都知道他未婚妻乃是江家嫡女,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明里暗里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皇帝选了今日召见他,不是为了当年一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待至殿门口,门旁侍立着两位太监,其中一个尖着嗓子道:“訾王求见。”

里头传来清咳,祁珩撩着袍子举步踏了进去,便看见皇帝着蒂膝襕五爪行龙袍,头戴乌纱折上巾正坐在宝座上喝茶。

他上前行了礼,皇帝赐了座才笑吟吟道:“许久不曾召你进宫说说话,你这一去南疆就是五年,儿时又鲜少在身旁,朕也想念得紧。得了空便召你来宫中对弈,也解解乏。”

祁珩掖着手端坐着,眉眼温顺柔和,敛去浑身的凌厉如同世家贵族男子般俊朗,闻言温雅一笑:“多年未曾和兄长下棋,如今怕是技不如人当年了。”

内侍很快拿来棋盘,又在两人面前摆好,殿内清凉殿外清风徐徐,和着点点新芽的柳树在月华门前拂动,这午后时光当真是慢悠悠的度过了。

“前些时日你瞧上镇国侯府的三姑娘,可有料到若是陆府不退了这门亲事你该如何,你是要朕帮你抢过来么?”皇帝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竟有些寻常人家问话的味道。

祁珩微微弯了唇角,不紧不慢的执着棋子,笑道:“哪能让陛下抢去,臣弟那时已经有了法子了,陆府迟早是要退亲的......”

他笃定的语气倒让皇帝一愣,不过片刻又扬起笑容来,“你对江家那件事,如今可还怨朕?”

祁珩紧盯棋子的眸子一缩,眼神复杂起来,不辨悲喜的笑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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