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在房檐上明晃晃的挂在高空,十二两乌木马车在陆府排开,前头又有黑色的翼冠和披风的锦衣卫护军十几人,站在威风凛凛的石狮旁边更显得肃穆庄严。
今日是陆禹奉命南下监工的日子,得一早动身,到了埠头还得在乘几日的船,时辰赶得紧耽搁不得。
尚书府陆老大人站在府门口相送,陆禹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又听老父亲谆谆教导才往马车走去。
崇云拉着马辔头,见了陆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来,低声道:“今晨新进门的三太太吩咐属下务必要送到大人手中,说是是颜府故人来信。”
陆禹瞧着脸色未变,径直拆开看了,信中只有寥寥几字,却满满都是写信之人的恳切之情。
陆禹看了许久,将信捏得起了褶子,声音却很平常,“途中可要经过雁荡山?”
崇云是跟随他多年的侍卫,此刻看着他淡漠的眼神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老实道:“要经过的,大人可是要在那里歇一歇脚?”
三太太将信交给他时,他便知道也许是侯府的颜三姑娘亲笔所写,也许之于陆大人是重要的事。
陆禹将信收进怀里,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翻身上马后才淡淡道:“绕道,走马蒙崖。”
崇云愕然,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应了声是。
雁荡山上一处长亭,临山依水而建,从这里往下看去,山道的人马看得一清二楚。颜辛楣坐在亭中,候了许久,却没见有车辆从山道上行驶过。
按理说南下必定是要去埠头必定是要经过这里的,可是现在时辰已经过了晌午,却连一丝人影也没看到。
“姑娘还在要等下去吗?如今这个时辰陆大人怕是已经走了水路,估摸着早就离了燕京。”银朱陪她守着,看着她一声不吭在这里等了大半天,心里也是不忍。
颜辛楣今日换了一身男装,是背着府上出来的,为的只是见陆禹一面,可是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她垂了眼眸,看着官道上扶疏的草木,早已失去了翠绿的颜色,只余大片荒凉颓败的枯黄,“且候着吧,说不定陆禹只是有什么事儿再途中耽搁了,等等说不定还能遇见。”
银朱瞧见她眸子里半点神色也无,连她自己都知道已经没可能等来陆禹,为何还要在这里耗着时辰。
“姑娘不想嫁给陆大人,为何又来这里为陆大人送行,难道姑娘只是不喜欢那位訾王爷?”银朱咬着嘴唇,依前段时日来看,姑娘至少不讨厌訾王。
除夕那夜她无意从角楼行过,抬头一看便望着窗扉旁的姑娘两靥酡红,笑容如盛开的芙蓉一般明艳,自她醒来,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那时姑娘身旁的男子锦衣貂裘,眼眸里除却绚烂的烟火,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两人临风当酒,迎着星辰与烟火,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颜辛楣一愣,她虽对这门亲事有抵触之情,可对于訾王祁珩她却没有半点厌恶之情,至少上元那夜相遇,她并不讨厌。
“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久违的熟悉之感。
颜辛楣回过头去,长亭下,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将候在马车旁的半夏和孙行架住,容不得他们挣扎半分。
半夏看见她,有些委屈喊着:“姑娘!”
颜辛楣神色微滞,长亭下枯败的荒草丛生,更映衬身着茶色罗织云鹤纹交领袍的那人如珠玉般生辉。带笑的模样洗去三分凛冽,更多了些柔和来。
颜辛楣冷冷道:“訾王爷怎么得了空往荒山野岭跑?”
祁珩微微一笑,步履从容的向她走来,不一会便进了亭子,“那三姑娘一个女子为何又往这荒郊野岭来?”
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