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旖旎,衬得那人的身影朦胧,犭也狼面具在灯火浮动中,显得深邃静寂。
颜辛楣一时怔住,抬着头笑着说,“不巧,又在这里遇见萧大人。”
那人没有说话,俯首向着她的方向,颜辛楣知道他是在看他,如幽谭般深邃的眸子里盈满这长街的灯火,宛若天幕散落的星光。
她被他的眸光吸引过去,不免觉得尴尬,于是回身去看陆禹。人潮拥挤中,已看不清他的声影了,唯有买糖葫芦的小贩的声音已久清晰。
花市灯如昼,灯火如同星光点缀在房檐树梢,绚丽的光芒夺目,然而在这一片灯火中,有一抹刺眼的寒光从她眼里闪过。
颜辛楣眼尖,一侧身就瞥见人群中有人拿着匕首紧贴在腰间,穿过人潮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她大骇,那人青布直身长袍,带着灰色瓜皮小帽,隔着灯火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她却知道那人是朝她而来的,想起之前在教坊司被人刺杀,还有风铃上的斑斑血迹。
是她大意了,侯府戒备森严,原以为那人放弃了,却不料他一直都存有想除掉她的心。如今陆禹不再她身边,纵使她大声呼喊,在这嘈杂的地方他能轻易的杀掉她。
颜辛楣心里慌张,往后一退,就要转过身往人群中跑去,只是一瞬,手却被拉住了。
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你......”是身旁的萧大人,手心微凉,一时抚平她心中的惶然。
他不说话,径直拉着她往人潮中跑去,十指有力的握住她的手掌,紧紧地攥住她。仿佛有股安心的力量从他的掌心传到她心里去,她微愣,只是慌神的功夫,她便被拉出人群中了。
她回过身去看,灯影幢幢,早已看不见那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陆禹手里拿着丹红的山楂果子,用油皮纸包着,他一面侧着身子护着手中那两串糖葫芦,一面向周围的人说着抱歉。他刚挤出人群,往颜辛楣看去,习惯性的带上温和的微笑。
人潮来去,他的笑容徒然僵持,目光搜寻处,却是锦衣华服的公子牵着她细嫩白皙的柔夷,往人群拥挤出跑去。
陆禹察觉不对,灯影纷杂中夹着森冷的刀光,便唤了声:“陆景。”
来人侍卫打扮,陆禹冷了声调,“刚才有人趁乱刺杀未遂,往西街方向去了,务必要拿住那人。”
陆景应了个是,一闪身又融入人群中看不见身影了。
訾王么?他捏着竹签的手泛白,眼里晃然一过的失落,连竹签被刺破掌心都浑然不觉,只拿着两串红的刺眼糖葫芦,心里空落落的站在那里。
离开拥挤的长街,高空的明月如玉盘一般,丝丝清辉洒落巷子中,为青瓦镀上层层银光。
这里是后街,赏灯猜谜、舞龙灯的都没有,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野寺立在百年柳树旁,平日里供奉的人少,寺庙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和尚。今日元夕,沾染了节日热闹的气氛,善男信女们也来这里给菩萨进上一炷香,乞求心愿。
颜辛楣立在寺庙前,因长时间的奔跑脸颊如醉酒一般酡红,她抚着微微起伏的胸膛,抬眼去看那人,却发现那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摘下面具,落出一张清秀的脸,对那人道:“多谢今日王爷相救。”
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轻笑,他道:“你认出我来了?”
山寺的清风带来寺庙的香火味,也带起他身上的松柏的清香,颜辛楣笑道:“方才王爷拉我手的时候我便认出来了。”
月色破云而出,照亮祁珩修长的身姿,他披着玄色大氅,领口嵌着一颗鎏金衣扣,白玉面具闪着温润的色泽。这样一身贵气的王公贵族又怎是他人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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