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辛楣轻抬眼皮,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哪能不渗人,手上沾着那么多条人命呢?”
东厂终究是为皇帝办事,法理之内执行国法,法理之外排除异己,借着皇帝的滔天权势,结党隐私陷害忠良,手段又极其卑劣残酷制造大量的冤假错案,朝堂之上人人自危,见了东厂的鹰犬便是也要暗地里啐上一口。
“好端端的来了颜府,说是赏赐,无非是替陛下打听这朝堂之上谁有不臣之心。”颜辛楣想起前世来,罗织罪名将威远公府一族灭门,就是东厂那些阉人所为,实在令人痛恨。
“咱们镇国侯府忠心可鉴,陛下有什么可怀疑的。”半夏道。
“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她默然,无声的叹息。
“原以为二公子回来是好事,姑娘定是要高兴一番的,可谁知......”
卓妈妈叹气,颜辛楣却无大碍的笑笑,伸了只手要半夏来扶,“罢了,这事先不提了,屋里闷的慌,扶我出去坐坐。”
颜辛夷才回来才没那么容易,要与威远公攀上关系也不可能,只要有她颜辛楣在颜府的一日,陈氏的诡计便没不可能得逞。
夜色笼罩长巷,一排排高檐低墙悄悄隐匿于夜幕之中,石板路映着月光闪着银白的露光向远方延伸去。
唯有长巷后的教坊司,红灯高悬,异常热闹,穿着皂衫的姑娘们鱼贯而出,夜色迷蒙中有轻而雅致的乐声从高墙流泻出,宛若月华逶迤至高高的云间,间或有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和男子们的狎笑声。
二楼的房间内,江渺渺一串由红珊瑚打磨成嵌银的珠子坠在耳旁,如葱白嫩的之间轻点唇脂,将朱唇反复勾勒得妖娆美艳。她看着镜中几乎陌生的自己,一瞬有些恍惚,原来江府那个张扬明媚的江十三,早就不在了。
那么如今肮脏不堪的自己算是什么?
她将自己装扮的妩媚动人,盛装之下的她一颗心早就腐败得不堪入目,而那个人早就不是她能奢望的,这样的她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是玷污。
乐坊的阁主派人来催,她终于不再端详镜中的自己,抱了琵琶便出门去了。
客人等得久了要势必要发上一顿火,她只要软声道个歉便能哄得那些人开心,她是教坊司里人人趋之若鹜的渺渺小姐,有多少人能盼她笑一笑都来不及,又怎会忍心见她皱一皱眉头。
她让这位爷等了好些时辰,想必是火气不小吧。
她抱着琵琶推门而入,屋内昏暗的烛火衬得那人挺拔的背影愈加加高大。
“不知爷今夜想听什么曲子。”
他忽然转过身来,江渺渺的心脏几乎骤停。
“訾王爷?”
她皱了皱眉,没想到他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