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辛楣恨恨的拍了她脑袋,一撩袍子便跨进去了。
教坊司外,陆禹静静坐在马车内,姿势都未曾挪动片刻,教坊司内女子的娇笑软语时不时透过高墙传到外面来,小巷后一片静谧,陆禹听得很清楚。
“孙行,你家姑娘进来可有行为异常的事儿?”
他想起前世冷漠如霜的颜辛楣,眼风如刀,刀刀剜心疼。今生他决心好生待她,打算从一开始就好生护着她,可是如今她的态度却急转直下,刻意疏离,待他谦逊有礼,简直将他视作外人似的。
孙行有些意外,他一个外院马车夫哪能知道宅子里姑娘的事,不过他还是老实道:“行为异常倒是没有,只是上次醒来以后,成熟稳重多了,时时帮衬府中的事,连侯爷也很意外,人人都道姑娘长大了。”
陆禹怀疑愈发的深了,前世颜辛夷对颜辛楣的欺负可没怎么少,他向来不喜欢颜府的四姑娘,因着颜辛楣十分疼爱这个庶妹才多看了两眼,谁知颜辛夷的心竟是那样狠毒....
如果颜辛楣和他一样,也就能解释本来相好的两姐妹一夕之间撕破脸,甚至因着上次落水的事情,颜辛夷还被打发去了庄子上。
他曾一度觉得颜辛楣狠心,倘若她知晓了将要发生的事儿,那便解释得过去。
陆禹握紧拳头又分开,心中升起烦躁来,他用指尖将帘子挑开一个缝儿,定定的望着教坊司的白墙青瓦,眼眸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有了上次,这次找到江渺渺到时异常的顺利。
江渺渺今日穿了朱锻点梅对襟,随意绾了一个发髻肩上散着,斜插两对银质挽月钗,妩媚又不失随意。见她来,大大方方的挽着她的手将她拉至桌边,笑吟吟的将她按坐下。
半夏怔怔的看着笑得一脸艳丽的江渺渺,不知只见过一面的姑娘哪个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不知渺渺姑娘可有探听到什么?”颜辛楣不管其他,径直开口道。
江渺渺闻言一笑,笑声如空谷黄莺般动听,“唤我渺渺即可,我唤你苏颜如何?”
她想来性格豪爽颜辛楣是知道了,遂不计较只点点头。
江渺渺拉了张圆椅径直坐下,又给自己到了杯茶水,“看你年纪这么小,不过十五六岁吧?板着一张脸多没意思,来笑一笑。”
她笑着去拉着颜辛楣的脸颊,颜辛楣向来厌恶别人的触碰,但是对方是江渺渺,她只是略略的皱眉,便任由她去了。
“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定是看不惯我们娼妓的吧?”江渺渺摸着她细嫩润滑的脸蛋,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来。
颜辛楣平静的抬眼,“都是迫不得已,又何必再落井下石。要是谁命运不济沦落至此......世间的事哪有说的准的,今朝锦袍加身,没准明日便......”
“苏颜,你这样小,身子骨这样弱眉眼都尚未长开,却有一颗成熟剔透的心。我看人这么些年,透过皮囊多少能看清些,但你,倒是看不透了。”江渺渺一笑,又从柜里拿出晶莹润白的茶杯来,用帕子擦了,亲自给她倒上茶。
颜辛楣一怔,终是接过。
茶烟袅袅,叶沫儿沉浮,温热透过透薄的瓷器传到她手上。
颜辛楣低头端详,半响道了句:“这是好瓷。”
“不愧是世家姑娘,到底有眼界。”江渺渺笑笑,道,“早些年在家时,我也爱捣鼓这些古董瓷器,一段时间特别喜欢......”
话至末尾,有些微微的遗憾。想起陆禹的话来,江渺渺早年贵为尚书府的姑娘,吃穿用度皆不差,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便什么也没有了。这样想着也想起自己的前世。
教坊司那三年,是地狱般的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