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正在捣鼓时兴唇脂,闻言答了句:“先前在收拾屋子呢,现在兴许已经走到门口了,姑娘是要去送送么?”
颜辛楣给自己倒了杯水,拿起又放下,最后站起身来,道:“陪我去看看吧。”
银朱停下手中的活,从架子上拿了披风给颜辛楣穿上这才出了苏慕阁。她知道姑娘心中放不下辛夷,毕竟那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也不是说断就能断了的,哪怕四姑娘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刚走到门口,就碰见回来的半夏,知道颜辛楣要去送颜辛夷,就嘟着嘴不满道:“姑娘心真好,那日偏让小满说是让姑娘去的佘院,要是让侯爷知道四姑娘是要害小世子,怕是庄子上也不去得了呢?”
银朱听见立马板了脸,道:“就你话多,你自个将美人唇制好,一会回来我检查,要是有半点差池,我叫姑娘收拾你。”说完追着颜辛楣的脚步去了。
半夏知道银朱多半是虚张声势,于是向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欢快的进屋了。
颜府外,颜辛夷已经上了马车,剩下暖玉还在和马车夫说着什么,一个庶女身边只带了丫鬟去庄子上,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颜府的庄子有好几个,颜辛夷去的是安南村的一处宅院,说是闭门思过,哪个时候想好了便会回来,可谁都知道,去了庄子上的姑娘,如果不是受器重的嫡女,哪还有回来的可能,届时府中随意的指派一门婚事,便一辈子都无回府的可能了。
颜辛楣从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袋,递与银朱,银朱会意,接过便去了马车处,悄悄的塞给了暖玉。暖玉一愣,抬首又看见远处立着颜辛楣,眼睛一红无声的接下了。
马车渐行渐远,扬起起一撮小尘土,最后又被风带回地面。
银朱看着那马车转了个弯,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思忖了该回去了,可是一转身却吓得不轻,本该在府门口立着的姑娘不见了!只剩下门口威严的两尊石狮子和空空穿门而过的清风。
颜辛楣本来正在门口的石狮子处候着暖玉,她本想远远的再看上颜辛夷一眼,却没想来的迟了,她知道那些地方凄苦,又在乡下,颜辛夷和暖玉日子想必一定过得很凄苦,她终究不忍心。
正思忖间忽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如高山薄雪般的严寒,“颜三姑娘还真的是个重情义的人。”
鼻尖嗅到松柏之气,她转过身去,一身金地缂丝孔雀羽绯色官袍,腰系玉带头戴乌纱帽的祁珩站在石狮子的背后,面若刀刻般俊美,此时正嘴角含了笑望着她。
君立当如芝兰玉树,转头的那一瞬,颜辛楣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这是第一次见他穿官服,绯色官袍白锻的补子上的雄狮威风凛凛,更衬得他整个人严肃不少,那种居于高位者的气势顿时压得她有些揣不过气来。
颜辛楣这才真正的意识道,这人领亲王一职,是威名在外的大将军,是她一个深闺女子难以与之相衡的人物。
祁珩那句话带着些微的嘲讽,他是看见她推颜辛夷入水的,如今又将她的庶妹逼的离府,在祁珩的心中,她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女子了吧。
她仰首,反唇相讥:“訾王这是在骂我不是什么好人么?”
祁珩微怔,没料到她竟是这般直言的人,也来了兴趣:“也是,去教坊司的姑娘都不是正经人家姑娘。”他今日下朝,绕了远路,路过镇国侯府的时候就看见她拢着袖子站在角落里远送,一袭清雅松竹的褙子,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清瘦颀长的模样忽然就撞入了他的眼里。
颜辛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