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南城边的大宅邸,笔转峰回,如游龙惊鸿的“镇国侯府”四个字刻写于高高的匾额之上,府中一片静谧,只有门前两盏灯笼在暗夜中静静的摇曳。
月色破窗而出,在楠木的梳妆台上洒下一片斑驳,照进铜镜里一片惨白之色。
颜辛楣猛然睁眼,大口大口的喘气,方才在噩梦里挣扎,好在终是醒来了。她惊魂未定的拂去额上的冷汗,忽然触摸到轻薄柔软的被子。
她一惊,猛然坐起,不敢相信的环顾四周。入目的是描金雕花大床,垂着厚厚的帷裳,床帘上是精致的苏绣,绣着她最喜欢的飞鹤。这一切的景物都不是她所熟悉的环境,这里是哪里?
辛楣抬起双手,怔怔的看着。这双手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手,她的手拿了十几年的年的笔杆子,虎口和中指早已布满老茧,然而这双手柔软小巧,透着女儿家特有的白皙。简直......简直就像她以前的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按着疼的快要炸裂的头回忆之前的事儿,她记得,她之前明明得病快死了,怎么又会在这里?
辛楣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再次抬眼看了这帐子里的光景。层层锦缎,绣工细致,色彩清雅,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的飞鹤,振翅的模样就像要破布而出,能用的起苏绣和描金的雕花床的人家,看来是昌荣显赫之家,她又瞧瞧自己身着的里衣,用料不凡,看来这位也是家中极为受宠的对象。
这里的一切都泛着熟悉,这位和她也喜欢白鹤?但是为何,这里会是这样熟悉,一样的床,一样的帘子,简直和她幼时所住的如出一辙,她总不会又回来了吧?
正思忖着,头剧烈的疼了起来,帐子外面忽然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她向来耳尖,便听得一清二楚。
“姑娘都睡了一天一夜呢,左右不过磕绊一下,哪能昏睡这么久,难道真信了那庸医的话?我看就是四姑娘推的小姐从台阶上跌了下去。”
“半夏,别说没谱的事儿,仔细夫人收拾你。”
后者委委屈屈道:“我都看见了,难不成夫人不护着姑娘,还护着那位庶出的主儿不成?”
“嘘,小声点,别扰了姑娘。”声音愈来愈近,转眼已是到了榻前。
辛楣还沉浸在那声“半夏”中,忽然见帘子就被掀了起来。眉目娟秀的少女的惊喜的目光忽然撞进她的眸子里,辛楣一愣,捏着被子的手下意识的攥紧,怎么回事?她在做梦么?怎么会看见以前的侍婢?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侯爷和夫人担心了好久,好在姑娘福气好,不过睡了些时辰就醒来了。”说话的少女手中拿着帕子,神色间又惊又喜,尽是担心之色。
“银朱,去通知夫人,说是姑娘醒来了。”
“别去!”几乎是低斥,辛楣犹自未回过神来,只是呐呐的问着:“我这是怎么了?”
看见自己小姐出声,后面的丫头探了头进来道:“昨儿个姑娘和四姑娘去灵山寺上香,替夫人祈福。谁知下山时,姑娘走在前头,四姑娘趁婢子们没注意,伸手将姑娘推了下去......”
“半夏,姑娘待四姑娘那样好,四姑娘怎可能做那样的事,你莫不是看错了,可别坏了姑娘和四姑娘的感情!”话音未落,叫半夏的丫鬟便被厉斥,半夏吐了吐舌头,缩头不语了。
昨儿灵山上香?
她有些恍惚的看着半夏撩起的一帘光景,重重帘幕外是紫檀木芙蓉花卉浮雕屏风,上绘四季条幅。轻纱如烟,透之可观外面是一张银杏金漆方桌,四张椅子。墙根处立着一面盆口大的铜镜,上面模糊映着一张书法,上写“在水之湄”四个字。
“在水之湄”,辛楣心中一震,身形不稳险些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