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银朱,我这是在做梦么?”颜辛楣低喃,惊呼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顿了好片刻又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镇国侯府以下犯上,被陛下抄家灭族了......”她愣愣道,眼中闪过狐疑。
银朱几乎是被吓住了,一下轻捂住颜辛楣的嘴,晦气的啐了几口,“呸呸呸,姑娘在说些什么梦话呢?侯爷夫人好着呢,姑娘也好好地在这儿呢。定是前日姑娘从台阶上跌了下去,吓着了。”
“是吗?”颜辛楣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十五岁少女的手白皙细嫩,她明明记得这双手亲手,不对......这不是梦!
半夏银朱两人察觉姑娘神色有异,以为她吓着了,殊不知她突然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去。
辛楣拂开两人,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直直的往墙角的铜镜而去。由于刚醒身子虚弱,不慎撞倒了屏风,辛楣也顾不得许多,直到到了铜镜前,辛楣才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她扶着镜子,入手的真实感,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在一抬眼看镜中人模样,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她只是身子抖了抖,然后问随即赶来的半夏和银朱两个丫头。
“如今是多少年?”声音虽轻却稳,不容置疑。
“姑娘?”半夏不知小姐为何有此一问,心中疑惑。
殊不知辛楣拔高了声音,冷冷道:“我脑子没糊涂,我问你如今是多少年?”
“回姑娘,如今是大齐成帝永熹二十四年。”不紧不慢,却是半夏。
她恍然抬首,眸子里神采全无。铜镜里,苍白的着脸色的少女还是那个有倾城之姿、名动燕京的侯门嫡女——镇国侯府颜三姑娘。
她记得镇国侯府被牵连进谋反之中,颜氏男丁流放,女眷充为官妓,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境,她不过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而已。可若是梦,为何梦里的一切会那样清晰,她日渐消瘦的娘亲,冷眼的爹,还有狼子野心害颜氏一族满门抄斩的二夫人!
原来苍天都不要她死,所以选择让这一切都回到原点,让她重生回这个世界扭转一切。
辛楣闭上眼,往昔受辱的一幕由模糊渐渐变清晰。
大齐成帝永熹二十六年,威远公沐玉恃宠而骄,乃身邀眷宠,结党隐私,令上不安。以谋反罪将其逮捕下狱,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百官,被杀者越万人,抄家,灭三族,其实朝堂哗然,人亦自危,史称“威远公案”。
后世的史书上记载的那一段历史浮现在她的脑海,那一场惨烈的诛连案中,她父亲颜诸亦在其列,颜氏一族在那场浩劫中几乎血脉殆尽,男丁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奴。而在一切全都是拜二夫人陈氏所赐。
一则食报生前,一则族灭身后。这可真是极大的讽刺啊!
如若母亲不死,如若陈氏未曾掌权,便不会和威远公有所牵连,她不会受此等屈辱,颜氏一族又何至灭族。
她扶上额头上的纱布,心中悲恸,险些落下泪来。隔了十年,她终于回来了。
银朱看着辛楣面上忽明忽黯,眼神由冷然渐渐变得柔和,她上前一步搀扶着她,道,“姑娘这是怎么了,醒来便是如此,可是做噩梦了。半夏和银朱都在这儿,姑娘安心。”
银朱说着,肩上一暖,原是半夏去取了大氅来给她披上。看见姑娘这样,她心里没由来泛起一阵心疼来,劝道:“现在是寅时,天色尚早,姑娘去榻上歇息吧,这里有我们看着。”
半夏和银朱两个侍女,自幼随侍在她的身边,一向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