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过黑黢黢树影,舞阳沿着莲花池走了一遭,不时摸摸树干,折段柳枝,碰碰池边太湖石,滴溜溜左转右突,脚步不停。
绕了一圈,舞阳这才长出一口气,足下渐渐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后园的一处假山。
啪地一声,有枯枝折断。
舞阳一惊,迅速闪身贴在了假山石上,一颗心砰砰乱跳,眼睛扫向左右,只有黑漆漆一片古树,连宿鸟也不曾吵醒。听风辨音,心里怪异。不敢再行进一步,心里万分沮丧,双臂一伸,御风而起,飘出了院落。
轩辕一醉手中擎着一截枯枝目送她跃出后园,默默记着她行走的路线,特地走近向才她留恋的假山,这才跃出桓王府奔着自己的府邸奔来。
“王爷!”红衣和莫问恭迎在水阁内,看见主子走进急忙拱手。
“说!”
轩辕轻飘飘落地,瞥了二人一眼。
“如王爷所料,四老俱被引走后,夫人一个人走进乱葬岗,在里面搜寻不到一刻即起身离去。属下担心惊了夫人,未敢现身继续跟踪,看方向是折回了城内。”
“嗯!”
“四老方才放出哨鹰传信,失去了夫人的踪影。季总管按王爷吩咐已经到了桑榆镇。”
轩辕微微点点头。
“夫人处事冷静,公子不必悬心。”莫问摇着扇子,看看自家公子的脸,加了一句。
“她……”轩辕揪揪嘴角,眉头拧成一团。“她最近太累,所思已有偏颇。”
“夫人不是普通女子,会从大局考虑。”
“青老还没有信来?”伸手接过红衣递过来的杯子,轩辕一醉突然开口问道。
莫问摇了摇头。
“红衣,你马上出城跟在夫人身侧,若查不到踪迹,引发伤心蛊。”
呵了一声,红衣倒吸口凉气,若引发伤心蛊,中蛊之人会痛如剥皮槌髓,痛不欲生。
若果如此,舞阳只怕会恨王爷入骨,两人间嫌隙本已如鸿沟,如此渐渐成了人间银河,将来如何了局?
“务必留在她的身边看着,本王将她的安危交与你了。主使未浮出水面,她旁边的这根钉子不能拔除,事关朝堂,我无暇看顾她。”
“遵命!”红衣看着王爷阴郁的脸,身子一直,急忙应诺,大踏步走了出去。
“莫问,三年前的事仔细说说,事无巨细。”轩辕一醉看着红衣退看出去,突然萎顿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莫问叹了一声。
“轩辕,你……咳……夫人绝不是寻常女子,青老若不出面,夫人只怕……”
“她会回来!莫问,明日起沿东墙扩建院落,按当年叶相宅邸布置。”
“是!”
轩辕一醉走近窗前,此时天交丑末,反倒更觉得黑些,五指轻叩窗棂,一对刷漆眸子死死盯着更漏,人急时缓,今夜只觉得这沙漏得绝慢,恍似塞住一般,恨不得将这更漏逆转,一转转到三年前,便可以有了别样的选择。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曾经拥在怀里的佳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暗夜,他不能留。
望月衔山,天际发白,今夜毕竟成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