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浣明白德格的意思。但她更明白眼下崔旰失忆,军中之事以崔宽作主,以崔宽的个性,是绝不会出兵相助于德格的。何况眼下她与崔宽的关系又有些尴尬,此时更不便喧宾夺主。
但她之前应诺过德格,此时若是置之不理,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的不安。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得崔旰说:“三弟,你这次带了多少人出来?”
“两千。骑兵五百,步兵一千五。”崔宽见崔旰蹙起眉头,只当是责怪他太过兴师动众,赶紧解释道:“我听说这一带有吐蕃军队出入,怕大哥遇上他们有危险,这才多带了些人出来。”
反倒是失忆的崔旰不明白崔宽紧张什么,说:“往北十几里就可能有吐蕃军队,你派些探子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动向。”
“真的有吐蕃军队?”崔宽盼望着与吐蕃人交锋已经盼了两年,闻言顿时精神振奋:“我这就去!”
任小浣自是明白崔宽的心情,不失时机道:“三弟,眼下将军身体有恙,军中之事就有劳你和韩参军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缓和一下她和崔宽的关系,语气自然谦恭有礼。
“嗯。”崔宽虽然对她仍冷着脸,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容许吐蕃人来骚扰你们——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去安排安排。”记挂着吐蕃军队,急匆匆地出了营帐。
任小浣回眸间看见崔旰对着她欲言又止,心中顿时雪亮。她对韩潭道:“韩参军,你替我带这几位吐蕃朋友去休息。”
不等韩潭应声,又回身对德格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先休息一晚,一切都等明日天亮再说。”
德格别无他法,只得忐忑不定的跟着韩潭离开。
帐内只剩下崔旰、任小浣和释清平三人。
“师兄,你也先去休息吧。”任小浣说。
释清平看着崔旰和任小浣愣了愣神,一声不响地出了营帐。他转身时的落寂却如针芒般刺得任小浣心中一痛。
“将军,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心绪,任小浣回身微笑着问崔旰。
当只剩下任小浣一人时,方才还强作精神的崔旰半躺在卧榻上,虚弱与疲惫尽显无疑。他揉揉太阳穴,朝任小浣伸出手去,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小浣,我记得你在温泉谷的时候对德格说过,说什么他护送我回松州后我会替他平乱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又头痛了吗?”任小浣看出了他隐藏在眉宇间的痛楚,将手轻轻从他手中抽出,轻柔的替他按摩头部,说:“吐蕃内乱,德格的父亲赤德赞普被叛军所杀,德格想要借助将军的力量帮他平叛。”
崔旰蹙眉道:“既然你答应了,刚才为什么不对三弟说?”
任小浣轻叹不语。虽说崔宽向来与她不和,她却也不至人后搬弄是非。
“你是担心三弟不同意?”崔旰也并非看不出她的顾忌。
“按理说,我国与吐蕃连年交战,与德格之间本是敌人。如今他们闹内乱,正是我们借机分化他们,各个击破的好时机,但是……”任小浣停下手,垂眼道,“常言道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说德格救助你我的动机并不纯洁,但他必竟也是咱们的恩人,要我过河拆桥我做不到。”
崔旰的手覆上她的:“你答应了也就是我答应了,既然答应了,又怎么能做言而无信之人?三弟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他。”
“可是……”任小浣的眼神迷茫而困惑,“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助德格平乱是祸是福,不知道为了一个承诺而襄助敌军,是不是会给西山,给剑南,甚至给整个大唐埋下祸根……”
“夫人?”韩潭巡夜归来,却在自己的营帐外发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