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曾与德格多次交战,任小浣还第一次看到德格亲自上阵搏杀,第一次看到这个看起来年轻温润的吐蕃王子杀起敌来竟然凶猛如虎!在吐蕃人特有的勇猛之中,又有着吐蕃人少有的警慎细致,腾跃挪移的步法居然融会着中原武术的精要!他的刀法准、狠、快、猛,有章有法,早已脱出吐蕃刀法的一味凶狠。
德格的勇猛,竟不知比起当日的吐蕃大将扎西与阿尼加强出了多少倍!
然而任小浣眼下却没心思欣赏德格的刀法。当数十名士蕃士兵一拥而上见人就砍的时候,她在刀槊间穿梭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一名末氏士兵的藏刀,一刀掷出,将一名正想窜入崔旰帐篷的末氏士兵一刀贯穿!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便已抢身到帐前,运起般若禅功挥臂将数名抢上前来的末氏士兵震退,看也不看身后潮水般涌来的敌兵,一步跨进帐去。
帐内,早被外面厮杀声惊醒的崔旰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无奈双脚使不上力,刚直起身来便又跌倒。
“将军!”任小浣抢上前去扶住再度强撑着站起来却又摇摇欲坠的崔旰,“我来背你!”
崔旰却摇头不肯到她背上去,焦虑沮丧的神情因见到她而眉头舒展,仿佛心头有巨石落地般笑逐颜开:“还好你没事!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又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殷殷的关切霎时将任小浣的心重重包裹,再也感觉不到雪山上侵骨的寒意——换作往日,他对她的关心是含蓄隐晦的,很难如此直白的表达与不加掩饰。
“我没事。我带你离开这里!”任小浣忽然间不敢看他宽和深情的目光,扶着他扭头就走。
她不敢让崔旰看到她眼里涌现的泪光,不想让他看到她羞愧的心。越是感觉到幸福,她就越是无法心安理得,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骗子,正在用崔旰的无知换取着本已不值得给予她的爱与关怀。
末氏的士兵很快涌进帐篷,刀光斧影迅速汹涌而来——任小浣不由分说将崔旰背起来,施展轻功左突右进,在刀斧的隙缝中冲出帐篷。
此时帐外的局势已经有了定局——
德格纵是猛如天神,但末氏的士兵人数是德格的十倍,他的士兵在末氏的群殴中一个又一个倒地不起,很快德格就已是孤军奋战。腥红的血四下飞溅,洒落在泉水、白雪中,为色彩单调的雪山增添令人颤粟心惊的红。
“王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不是拼命的时候!”任小浣抢了一把战刀奋力朝外围杀出一条血路,回头见德格在末氏兵士重重包围的车轮战下渐渐力弱不敌,想到自己三人全靠德格相救才保得性命,便不忍不顾而去,复又杀了回去。
杀红了眼的德格早就忘了任小浣的存在,忽见她背着崔旰在末氏士兵的围攻中来去自如,不由得大吃一惊——数十名高大强悍的吐蕃奴隶士兵在这个个子比他们矮了整整一头的汉族女子面前竟然如若无物——她所到之处,末氏士兵不是重创倒地就是如同被施了诅咒一样以各式怪异姿式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只是刹那的惊愕,任小浣就已冲到他面前:“王子,跟我走!”
谷口左侧是几天前搭建的临时马棚,领着德格杀出血路的任小浣跃上一匹高大的伊犁马,德格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坐骑,两匹马载着三人冲出了温泉谷。
温泉的溪流在三里之外结了冰,往后望去,末氏的士兵竟然没有追上来。
脱离危险,任小浣心情稍稍平静,却突然想起了释清平:“师兄!怎么没有看见我师兄?”
猛的勒紧缰绳,吃痛的伊犁马险些将她身后的崔旰摔下马去。
“小浣,怎么了?”还好崔旰虽然失忆外加双脚冻伤,平衡感还在,才免于坠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