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薇眨眨眼,又眨了眨,仿佛想要借此眨碎所有的不可置信,以及他寒彻骨的淡漠。
今天上午的落跑,想必他心里已经认定,她在怀疑他娶她的目的。
事情突然间成了这样,隐匿在身体里的疲倦,历经岁月风霜累积后一股脑释放出来,她现在只想蜷缩在某个僻静的角落,可是不能。
这是她的婚礼,上午的出逃并不影响对婚礼的期盼。
早在那一年寒冷的冬至夜,他们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可她终归也只是个祈盼丈夫疼爱的俗世女子,既是俗,就免不了同所有对婚姻充满了向往的女子一样,对婚礼的渴望,与日俱增,日益厚重。
她收回目光,一并截断了所有思绪,心里却还是乱得没了底。
想来是她福薄,一生唯有一次的刻骨铭心,刻骨了也铭心了,却都不是想象中那样。
“慕总说认真的?”卓钦谟转过身来看着慕惟珺。料到他会拒绝,所以才赶在婚礼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宣布此事,不想他还是拒绝得如此干脆。
“我从不开玩笑。”言简意赅,掷地有声。
“那慕太太呢?”卓钦谟问茜薇,开口前目光就已经转移到她脸上,捕捉到被她用微笑极力掩藏住的木然,还有无措。
茜薇没想到他会这时候问自己,惶惑间抬眼,一脸茫然尽数落入他眼底。
慕太太呢?慕太太呢?
这会儿众人的视线齐聚到她身上,茜薇愈发不知所措。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去拉慕惟珺的手,被牵住的霎那,他指尖明显僵硬。
这僵硬仿佛一根根尖利的针,刺的心底又麻又疼。她松了手上的力道,指尖即将滑落时慕惟珺反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却也只是攥住她的手。
茜薇扭头恰好迎上他沉静如水的目光。他眼眸里吸纳了无数耀眼光华,眼底却又如同黑寂寂的夜空,璀璨星光点缀着黑色幕布,竟也跟着深邃得让人摸不透。
这会儿才意识到慕惟珺不会帮她,因为这难题恰好是他推给她的。
可是她没有立场去责怪。以他的骄傲自负,这样的结果她应该一早料到的。
媒体踢爆遗嘱网上炒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面对诸多猜测质疑他没开口说过任何话。那个时候他刚好一改往日的少言寡语,对她关怀备至,时时处处不在说着动人的蜜语甜言。迷茫许久的心一下子丢失了所有方向,然后以他为新的指引,在他的温柔缠、绵下一天天沉醉。
所以以为他的置身事外是默认,因为她的关系,他会接受云门医院。
现在想想,是她想多了。那些分不出彼此的彻夜沉欢,他们已经不能够再亲密。可即便这样了,他嘴里除了迫得她步步深陷直到主动渴求的温柔软话,何曾言说过喜欢爱恋。
怎就把爱与欲相提并论?
是她自己混淆了概念,混乱了他们之间早已在最初的开始就定格的关系模式——互利互用。不动心就不伤心。
“我遵从于遗嘱。”心一下子似乎被掏空,茜薇听到自胸腔而来的空荡冷然的回声。没了知觉的手安静放在慕惟珺手心里。
慕惟珺既然不愿接手,那么遵从遗嘱就意味着放弃继承权,卓安医院改名之后就要拍卖程序。卓钦谟眉心几不可察一蹙。
“谢谢卓董特意赶到雁回……”
他毫无征兆地松了手,茜薇慌忙握住因心间麻木而跟着木然冷透的左手。没注意慕惟珺又跟卓钦谟说了什么话,低了头跟在他身后来到宾客间,再抬眸,嘴角一弯眼眉间凝上了恰到好处的笑。然后又重复着方才未完成的事,一桌桌去敬酒,一次次微笑着接受羡艳与祝福。
只是唇角的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