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阵星芒闪烁的黑暗离去,她慢慢重新睁开眼,待到入目仍是光亮的,鲜活的,多彩的时,南榕蓦地粲然一笑,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相信,她的眼睛真的好了,她的世界再不是黑暗的,光明真的重新降临给她了。

这一刻,巨大的惊喜与松懈,如海浪翻滚汹涌而来,逼得她蓦地情绪失控,她收回手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抚在脸上,她喉间发堵却被极力克制着,但纤薄的肩头仍无法抑制的轻颤着,自背后看来,她的身子紧绷得如一张拉满了弦的弓,似轻轻一碰便会断掉。

温景州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看着,清冷深邃的眸似映了光芒微有波澜,清俊绝伦的脸上也镀了光芒,却反因那光芒而无法让人看清他此刻的神色为何。

黑原站在他侧后方,先是看了眼前方不远处那个茕茕孑立在花园中,独自承受大喜却又不堪承受的脆弱女子,又转眼迅速看了眼身前面对这一幕,好似无动于衷静默不语的冷心男子,终是摇了摇头心内一叹。

以前南姑娘双目失明无法察觉真相,而今复明,其人本就聪慧敏锐,公子隐瞒的身份自会有被发现之日,

且先开始还曾有言不许他自作主张为她医治眼疾,后突有一日又要他医治,如此反复可非是公子作风。

而看他平日里与南姑娘相处,便是有所伪装也分明是有一二分用了心在,南姑娘容貌温婉秀美,品性善良诚挚可贵,实是一令人极易心生好感爱慕的女子,公子与她算得上朝夕相处,纵他冷心冷情应不会无有丝毫心动吧?

黑原与温景州已相识许久,那时的他逢遭变故,除了一箱子医书些许的药材,满身狼狈可谓身无分文,连饱腹都难以维系,医术也远没有现下高明,若非温公子出手搭救又给予他安身之所,及有求必应的医书药材钻研精进,怕世上早已没有黑原其人。

是以虽他被温府尊奉为座上宾,于心中,他已然是将公子奉为主子。便是这段时日他为这位南姑娘医治眼疾时,将公子与她相处时非同一般之状,及离开后淡漠疏离的忽冷忽热看在眼中,

纵他猜测公子于她或可别有不同,纵南姑娘曾为他指点迷津令他新有钻研,于此刻,知她需有一依靠之时,斟酌之下也终是未有多言。

男女之间自有定数,以公子待她那些不同,再加之现如今她唯一可算诟病的眼疾也已痊愈,除却身世可算得无可挑剔,于她,公子自会有安排打算。

*

“南儿,”

这一声清唤,直将南榕隐忍多时的泪意逼出,她放下手,忽地转过身,泪眼朦胧的看向就站在自己几米远处,着一袭冰蓝色广袖深衣姿如松柏丰度翩翩的俊逸男子时,

无名的委屈与强烈的欢喜不由分说自心中迅速蔓延席卷,殷红的唇无意识下垂了唇角,她颤着音提了气,只觉脑中一热,而后想都未想便双手提着裙衫,如乳燕投林般朝着他飞奔而去。

“温柏卿!”

温景州仿佛预知了她突然投怀送抱的举动,不仅未觉突然闪躲,反而迅速伸手,将如受了欺负满脸委屈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可人的女子稳稳接入怀中,

柔软纤纤的身子撞了满怀的同时,清甜的花香亦同时扑入鼻息,腰间被一双柔软的纤臂,用似要嵌进去的力度紧紧箍抱着,温景州自己都不知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他只是顺着心意一手揽着怀中单手可握的腰肢,一手抚在胸前撒了满怀的美丽秀发上,似哄孩童一般熟稔而耐心的轻拍安抚,清润温和的嗓音更是柔得似要滴出水来:“怎么了?”

他却不知,只是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又令南榕本就未稳的情绪再次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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