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办妥事情,心里早有不安,脚步飞快地赶了回去。他站在尼姑庵里,没找见小容影子,心里大叫不好。
“小朝!”
略带慌张的声音在尼姑庵里响起来,老尼姑探出头,自知理亏地不敢看他,“她下山去了。”
“为何下山?!”舒白步步紧逼。
老尼姑有点不自在,“她、她说要找燕家小子算陈年旧账……哎,你去哪?”
舒白二话不说就往山下去,片刻就将老尼姑的叫声抛得远远的。
容轻朝离开燕家,在路上稍稍留意一会,果然发现了不对。
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都蹲着一两个彪形大汉,也不知在往街上看什么。而百姓们似乎没有发觉,仍旧人来人往。
转念想了想,小容咬牙,装作没看见地混在人群里,往村子走去。
一路上捡官道走,小容怕万一有人跟着,走到偏僻地方被人喀嚓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想是这样想,小容还是加快了脚步。好不易走到山脚下的分岔路口,一边上山一边去村子,容轻朝站在路口犹豫不定。
万一……万一以后都见不到小宋了怎么办?毕竟这段时间小宋待她很好,不去打个招呼告别也说不过去。
但是……小宋不理她呢?热脸贴了冷屁股,不是自找没趣么?
两种想法在脑中纠缠不清,容轻朝按着脑袋,不知怎么办好。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头又疼了起来。
小容在原地打转好久,看着村子的方向犹豫半晌,终于咬牙朝村子过去。
暮春时候,村子景色非常漂亮。阳光明媚杏花吹落,小桥流水人家,背景是一片翠绿的山峦,很和谐很美好。
但容轻朝刚踏进村子,就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与焦虑。
村子没有人声,连鸡鸣狗吠也没有,偶尔听见几声鸟叫竟会觉得突兀,陷入了完全的死寂。容轻朝左右看看,在旁边拣了一根木棍,谨慎地往村子里走去。
她脚步很慢,几乎是一点点挪了过去,而恐惧也随着渐渐在心里放大。没走几步,小容干脆停了脚步,侧耳听了一阵,发觉小宋家里似乎有点动静,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不知多年以后,她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她原本应该乖乖跟着舒白头也不回地走掉,才不要管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村子发生的什么本可以与她无关。
但现在不行了。
容轻朝站在小宋家不远处,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手里木棍慢慢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而应着这声响,远处的人慢慢转过身,神色莫测。
本来平静安详的村子,此刻竟全是血,如无数利刃将她双目刺痛。
仿佛恐怖的梦境倾覆,顷刻间覆盖了现实。寒冷渐渐覆盖全身,冰凉刺骨,带着深深的绝望。
小宋家门前,数十黑衣人一字排开站在周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郄修篁一袭青衫,含笑立在小宋家门口,手里寒刃直指地面,刀刃与地面形成了狭窄的角度,铡刀般将一个头发蓬乱的人卡在其中。而在他身旁,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只余两三幼童瑟缩着抱在一起。
“咳咳……”
趴在郄修篁刀下的人忽然咳嗽,像是咯了血。小容心里一紧,喉咙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簪子在哪里?”郄修篁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刀刃又逼近几分。容轻朝眼睁睁看着她后颈被划出一道口子,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下唇咬得煞白。
趴在刀下的人正是小宋。几日不见,不知遭了什么罪,瘦得不成人样,面容憔悴。她哀求地看向郄修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