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沈御离忽然看向陈文起,问:“相爷先前与二哥合谋陷害本王,此事就打算不了了之吗?”
“二哥”如今已经变成了不太好排行的“二姐”,可以不追究了,但陈文起他可没打算放过。
陈文起吓得脸上的皱纹都绷住了,僵着舌头道:“先前是老臣思虑不周,误以为……”
他顿了一顿,忽然醒过神来,忙看向绕林:“先前老臣是误以为小女在王府中受了欺辱,如今看来竟是误会一场!既然绕林是个女孩子,自然就不存在什么苟且……”
话才说到这儿,旁边绕林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苟且不苟且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是是是,”陈文起慌忙拱手,“先前是老夫糊涂,误信人言;小女也是太任性了些,为一点小事就得罪了姑娘,还跟殿下闹别扭,实在不成话!老夫回府以后定当好好教导!”
沈御离低笑一声:“本王与令千金已经和离,教导不教导都与我无关。陈相,您也别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糊弄,本王此刻只想听你解释一句:与二哥合谋伪造证据诬陷本王,且闹到朝堂上来、骗到父皇眼前,此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事果然没完。
先前陈文起其实并没有说多少话,蹦跶得最厉害的是吏部的一个侍郎叫宋文渊的,当然也是陈文起的门生。
此刻听见沈御离不打算善罢甘休,宋文渊就吓得整个人打起哆嗦来,结结巴巴道:“殿下明鉴,这些事其实都是二殿下授意……不,是二殿下胁迫相爷和微臣做的!”
此话一出可算是激起了众怒。
虽然此刻肯在朝堂上站着的大多都是气节不怎么样的“贰臣”,但读书人嘛,哪个肯承认自己不要脸?当下众官员就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背主求荣!”“无耻之尤!”“落井下石!”
此时此刻最愤怒的人却是皇帝。
他才刚刚“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儿子,心里正堵着呢,这会儿居然还有那没眼色的人在他跟前说他儿子不好?
怎么的,还非要逼他把那杯鸩酒赐下去这事儿才能算完?
皇帝只是不真疯,却不代表他不发疯,更不代表他脾气好!
“轰隆”一声大响,皇帝拍了桌子:“宋文渊!刚才殿上蹦跶得最厉害的是不是你?当殿指出二十多个人硬说是庆王党羽的是不是你?拿出所谓万民书诬告庆王鱼肉百姓的是不是你?”
接连三问,一问比一问声音大,颇有当年张翼德当阳桥上一声吼喝断桥梁水倒流的架势。
宋文渊被吼得满耳朵里嗡嗡响,整个人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皇帝砰砰地拍着桌子,三言两语就安排了个明白:“宋文渊伪造证据诬陷庆王,立刻处死!其余从犯交由大理寺审理!丞相陈文起——个老糊涂多半是当不了丞相了,回家钓鱼去吧!”
当今皇帝乾纲独断说一不二,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倒是进了大理寺说不定还能有一线活路。当下满殿里除了宋文渊之外一个喊冤的也没有,一场足足被拉长到了中午的早朝总算是结束了。
当然难免有人不甘心。
昔日意气风发的老丞相、如今奉旨钓鱼的平民百姓陈文起走在人群最后面,无心应付昔日同僚和门生的劝慰,目光只追随着走在不远处的沈御离。
绕林察觉到了,回过头来向他扮了个鬼脸。
陈文起愤怒地眯了眯眼,之后却没有发火,反而加快脚步追上来,露出笑脸:“庆王殿下。”
“先生还有什么事?”沈御离在第一时间就改了称呼。
陈文起喉头一堵,之后又瞬间恢复了笑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