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吹熄了灯睡下,却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会儿担心九王爷会改变主意将我们杀了,一会儿又担心十六王爷今夜的预谋,再想起徐彦在城楼上置我生死于不顾,想来想去,不知几更天才听着半夜里下起来的雨点声朦胧入睡。睡得不深,梦里竟然梦见徐彦和谢丞相争相拉扯,一个痛斥我狼子野心,要报弑君之仇;一个阴恻恻地讽刺我当真做了南齐的孝子,日后看你母亲和弟弟的下场如何。梦中我夺手不让他们拉扯,他们却越发吵嚷起来,伸手来推我。

“青枝,醒醒!”

真的有人在推我。同时,有个压得很低的声音,急切地在我耳边低声说:“青枝,醒醒!二哥回来了!”

二哥……齐清河?!

我忽地一下子坐起来,心惊肉跳地睁开眼。

果然,灯光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正俯身望着我。他眉毛高挑,皮肤稍稍有些焦黄,鼻梁很高,一双眼睛像极了皇叔,矍铄有神,虎虎生威。我依稀记得他比小时候瘦多了,但是也精神得多。他身上穿着一件西蜀那边的织锦袍子,头上束着一根玉簪。

“二哥?”我有些错愕,随即便下意识地拿起被子裹住自己。

或许是这个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微笑着坐远了一些,说道:

“青枝,你长成大姑娘啦。”

我清醒了一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蜀绣不愧是驰名天下,他身上的那一件袍子织得绚烂无比,很是夺目。

“你……就穿这个进来了?”我心中疑惑:长明宫外的那些北朝兵士做什么去了,穿得这么眩目的人,居然堂而皇之地放他进来了?!

放他进来……对啊!

我心中忽地想到,难道十六王爷那四个字是要他们半夜时将二哥放进来?!

我甫一想到这点,便脱口而出问道:“二哥,是谁让你进来的?”

他看了看窗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一个朋友,在蜀地认识的。”

我又追问道:“这人……是否在北朝官职很高?”

他点了点头,笑道:“多亏有了他帮忙,今天进来的时候省了不少力气……”他轻描淡写地说罢,见我仍旧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连忙说:“好了,青枝,别怕,都怪我,应该先设法告诉你们我要来……大哥躲在哪里了?”

一提到大哥,那种心痛又一次袭来,没有减弱的意思,竟然是一次比一次剧烈,就如同千百个小虫用牙齿挫咬着,不知何时才能停歇。我强忍着不哭出来,嗄着嗓子低声说:“大哥……已经驾崩了。”

“真的驾崩了?”他顿时黯然,喃喃地说:“皇叔曾经派人来找我,说南齐势微,有可能会将你送出宫来西蜀。所以我还以为皇兄的驾崩也是皇叔设计要让你们一起出宫来……”

我苦笑,心想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起码他躲开了,我就不用杀他。

一时间,我们相对无语,泪流满面。

我渐渐开始啜泣,他连忙将我搂在怀中,低声说:“阿枝,不用怕,大哥去了,日后你就跟着二哥。”

二哥,二哥。如果你真的是我二哥,该有多好。

他腾出手来,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声音颤抖地问我:“青枝,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无缘无故就驾崩了?

我心中乱跳,连忙挣脱他的怀抱,低声说:“御医说是劳损过度。”

“劳损过度?”齐清河冷笑道,“大哥若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南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多半是又纳了佳丽,纵欲过度罢。”

“二哥!”我听他如此说大哥,欲要争辩又不知从何辩起,争扎了半天才说:“大哥近一年来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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