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又一阵哄笑。
这时三姑娘突然两腿一软坐在墙根地下了。智广追过去,蹲到她对面问:“你怎么了?”
三姑娘浑身抖成一团,上下牙咯咯碰得山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智广又问:“你受欺侮了?”
三姑娘抓住智广胳膊,带着哭声说:“娘啊,他们在一刀一刀地宰人哪!”
这时人群里又传出一声哄笑。只听门声一响,麻子班长叼根烟卷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你们消停点,吵得屋里听不见叫牌声了,办屁大点事也一惊一乍的,没见过宰人哪!”
三姑娘打着冷战说:“你说这些人也是人肏的吗!老天爷就不给他们报应吗!”
智广说:“恶有恶报,三姑娘,你挺有良心。身在公门好修行,以后多帮帮好人的忙,也有好报。”
三姑娘说:“小先生,我干这下贱营生,是迫不得已,可我还有良心,也是中国人。早晨区长说的话我听见了。我敬重你。你放心,我决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要有用我的地方尽管说。”
智广说:“多谢你,将来中国老百姓自己当了家,你也就出苦海了。你进去凡事多留心,回头我也许跟你打听点事。”
两人走到角门口,站岗的跟三姑娘调笑了两句,放她进去,拦住了智广说:“队长有话,只请三姑娘一个人,没请的挡驾。”
智广晃晃电筒说:“我把她送到就出来。”
哨兵说:“院里平整,没有亮也崴不了脚。”
三姑娘说:“侄少爷就请回去吧,我眼睛好使,啥都看得清楚。”
三姑娘进去后,智广正想回去,哨兵忽然问道:“你是侄少爷,谁家的侄少爷?”
智广说:“区长是我叔。”
“真的?既这么着,他们在屋里打牌必定有好烟好茶,你给咱弄根烟抽咋样?”
智广兜里还有给片山剩下的烟,就掏出一盒说:“一根烟还值当要吗,拿去!”
站岗的接到烟,眉开眼笑,连忙站了起来说:“谢谢啦,到底是大家公子,出手不凡。不是我没脸没皮,这么冷的天,那边鸡毛子喊叫的,这俩钟头不好熬啊!我有烟,忘带来了,又不能离岗位。”
智广问:“你干这个不少挣钱吧?”
“挣啥钱?混混饭吃,俺这队伍专办案子,不下乡扫荡,没有发洋财的机会。”
“那你图什么要干这个?”
“我在济南给买卖鬼看仓库,拿了他点东西,犯了案子,不干这个别处不敢呆。叫他抓住就没命了。”
“拿了他什么,犯这么大案?”
“不多,十来斤烟土,一箱子洋药。原先想在这混一阵,躲躲灾,弄好了也奔个官当当。”
“也快当官了吧?”
“不行,走错路了。真要当官不能干这个,得干八路去。当了八路再投诚,上来就是个小队长。你看金队长今天请的那个人,金队长说了,只要他投诚,据点里的官随他挑。愿当宪兵工作队长,老金让位!”
“他答应了?”
“谈了多少回,这人没张嘴说过一句话。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回劝降,再不张口就开他的红差。”
智广沉吟一下,故意问道:“上回你们这儿不是死了一个八路的人吗,还出公殡?”
“就是这个,棺材里就有一条他的腿。腿锯下来了,人还活着哪!”
“为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