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狄家上下在抽泣,郑朗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听到耳中,一个个肃然起敬。
这才是君子的风范,大臣的风范。
“还有,你们担心有人掣肘河工,试问,几亿缗的用度,谁敢掣肘?”
司马光与王安石又低下头。
这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就是他们想做事,想做事就想拥有权利,因此才参与到皇储争执中来。不过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郑朗不便揭开。实际才发生时,郑朗也很生气,二人连写了几封信解释,郑朗一封信不回。
过了好几个月,郑朗这口气才平息下去,才有今天这番劝说。
不过有人看着韩琦,韩琦也很尴尬,郑朗就当着大家的面指槐骂桑,他心中不喜,可怎么办?实际当时就隐隐用此条威胁司马光的。没有想到这小子太给力了,一下子将这件事给办得妥妥当当。
但郑朗心中仍然不大开心。
皇储定下来,未必对国家没有利,可对赵祯来说,却是一次严重的打击。立皇储了,也证明赵祯没用了,一个废物男人,心情低落郁结,还能长寿么?
然而国事大于皇帝本身,郑朗也不能指责。
于是指槐骂桑地讥讽了韩琦。第一指明了韩琦,你敢不敢在河工上做文章?第二不要以为你是首相,惹恼了我,大家再次鱼死网破,我对权利不在乎,你在不在乎?
郑朗若真的火拼韩琦,完全可以将韩琦拼下去,不但韩琦,甚至连带着欧阳修等人一起拼下去。
韩琦十分尴尬,不想郑朗再这样说下去,于是就当听不到郑朗话外之音,转开话题,问:“行知,汉臣去世,谥号争执很久,以行知之意,当如何?”
“郡王过了,国公可否?”
“可,”韩琦爽快地答道。王德用活着的时候就得到国公爵位,况且死了的狄青。一个郡王,一个国公,中间差别乃是天壤之别。
但还有呢,用眼睛看着郑朗。
郑朗地用手抚摸着楠木棺材,徐徐说道:“陛下优待群臣,自己省吃俭用,却对臣工赏赐无度。也换来两个忠臣。稚圭,若论心地纯洁似雪,这天下间仅有三人,一个就是范希文,一个就是狄青。”
“狄青上阵杀敌……”
“不错,他是杀人如麻,可他杀的乃是敌人,乃是强盗,但对国家对陛下的忠诚,是否纯洁得象白雪一样?”
韩琦无言。
狄青最后一句遗言非是家事,而是说不能替皇上马踏贺兰山!能说他对皇上不忠诚么?
郑朗又说道:“去年京师无冰,今年岁冬无冰,不要说落雪了。记得范希文去世前后那两年京城也没有落雪。也许是这两片晶莹剔透的雪逝去了,连老天也不忍落雪结冰。”
不是喜欢往天象上引吗?
郑朗索姓往天象上引,这两年的暖冬给河工带来极便,使得冬休期变短,延长了施工时间,但天气却很反常,北方的开封城入冬以后,居然连冰都结不起来。我在书中说的大范围天气,皆是真实的历史天气,记载于史册的但……大家面面相觑,想辨又不敢辨,狄青棺材就放在这里,不能争得都不让人家下葬吧。怕郑朗过份地站在狄青的立场说话,那么在皇上的固执下,就会闹成一场天大的笑话。
于是大家再次寂寞无言。
“至于武忠谥号,也不算过,诸位既然强行反对,布德执义为穆,中情见貌为穆,狄青一生,对陛下忠心耿耿,布德见义,又是姓情中人,那么就武穆吧。还有陪葬一事,也勿需争执,陪葬先帝陵于礼不合。让他葬于故乡吧。还有,狄夫人,请选狄将军一件衣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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