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

炽热的空间内偶有几句玩笑话的声音传来。年迈的看守员东张西望的同时,看到从狭长管洞内走出来的人,惊讶之余,也搭上一句话:“小兄弟,你娘子不久前便先行离开了。”

安颉淡淡一瞥,周身气息圆润温厚,却令人生出膜拜之意。精神力如潮水般蔓延,顷刻,发现了白子涟的气息。

寒府。红烛摇曳,人影姗姗,主宾尽欢。安颉摸了摸脸颊上似还有余温的地方,又复看向花轿上下来的新娘。宁枳川留在他身边的纸上“皇城地狱,念川相救”字字如针。大约是白子涟仿他的笔记给了宁蕙川,辗转又到了宁枳川手上。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悠悠浮现她曾说的一句:

子涟此生,生死相随。

魔族的习俗与妖族不太相同,拜完堂后在众人面前揭下盖头,白子涟面色羞赧,面向大门时忽然愣住。安颉站在不甚起眼的地方,淡淡一瞥,而去。

“子涟,别傻站着,快给爹娘敬茶。”寒家的新郎开口。白子涟低眉,不着痕迹地苦笑一声转身奉上酒。

皇城地狱一番奇历,挣扎生死之间让他到达了圣阶,白子涟又做出此等事,安颉却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月色涩,霜寒。

宁枳川拿过面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把脸,走向厨房,将食物摆在厅上,看这一桌饭菜,都是陵青诚最爱吃的。

找了好多地方,都不见白烛,正欲出门找村里人借,院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面熟之人。同样是到了圣阶的人,自然能发现双方等阶,安颉先开口:“好香啊,枳川,你一个人?”

“嗯,青诚不在。”宁枳川给他加了副碗筷,话里什么语气都不带上。安颉心下安慰,开口讲起自己的事:“我从那鬼地方出来后,见到子涟另嫁他人,觉得……情爱一事,或许悟透太难。说起来,我早该察觉这女人三心二意。”

“可不是,当年他可是青诚的侍女。”宁枳川看了看空碗,觉得难受,添了一碗饭。安颉见了问:“陵青诚要回来?”

“嗯……兴许吧。”宁枳川给他夹了点他爱吃的菜,才发现有滴眼泪砸到了桌面上,偷偷抹掉。

明明入夜了,宁枳川还是把陵青诚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洗,安颉看着无聊,被宁枳川指派自己去收拾客房。他总觉得今日宁枳川有些怪异。

洗完衣服,宁枳川拿了一床厚被子,来客房说道:“马上要入冬了,给你换床暖和点的被子。”安颉笑了笑,到了圣阶,与天齐寿不说,寒暑自然是不惧的:“我不多住,也省的你家青诚见到我了吃干醋。”

像是想起什么,宁枳川“嗯”了一声,耳侧染起一层粉霞,把被子放床上,就离开了

翌日清晨,宁枳川早起出门,到一户农家,喊道:“三嫂子,还有布料吗?”

三嫂子推开窗,取出一块素净的布,芊芊修竹缀在上面:“枳川,给青诚做衣服啊,这块你看看成不?”

“好的”

“好些日子没见到青诚了,三嫂给你便宜点。”

“谢谢三嫂子。”宁枳川量了布,付好钱便回家,把粥拿出来作早饭。安颉觉着新奇,毕竟修者不会这样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日常琐事上。

宁枳川白天都在炼药,吃了晚饭,坐到油灯下裁衣。暖黄色的光渲染出一片温馨祥和,安颉也不由得看呆,不自知地拿了根凳子坐到他身边。

“青诚?”宁枳川一转身,看待安颉出神的模样,后者一怔,笑了笑。继续看他裁衣,不知怎的,血红的水珠滴到翠竹衣料上。安颉本以为他割伤了手,不料那是从眼中滴落下来的。

血泪。

“枳川,你……”安颉隐隐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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