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不过四十出头,容颜姣好并不显老,只因病着脸色略显苍白,也没什么精神,道:“这病向来发作也没个规律可循,无碍。”说着仔细打量周姮一番,道:“个子倒是见长了些,怎的骨肉却比去时更为消减些?难不成在书院里都不曾好好吃饭么?”
周姮抿唇笑道:“爹娘精心养了我十三年都未曾将我养胖,还指望书院一年便能叫你女儿脱胎换骨不成?”
刘氏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忍不住戳了她一指头,道:“再有月余便及笄了,还这般没个正经,就不能叫你爹娘省点心?”
周姮伏在刘氏膝上,撒娇道:“若我与姐姐一般处处稳重事事妥帖,爹娘岂不无聊?对了,娘既病着,怎么不见姐姐在旁侍奉?姐姐呢?”
半晌不闻刘氏答话,脸颊上倒似落了一滴水珠,冰凉湿滑。
周姮抬头一看,却见刘氏已禁不住潸然泪下,见周姮看来,忙忙地用绢帕掩了。
周姮心中顿生不祥之感,问道:“娘,你为何落泪啊?难不成,难不成姐姐出了什么事?”
刘氏强忍住泪意,拭干眼角,勉强道:“没什么,不过是出嫁了,女儿家,迟早有这一天。”
“姐姐嫁人了?嫁在哪里?姐夫又是什么人?何时成的婚?缘何都不通知我呢?”周姮与姐姐周婉自幼感情最好,听闻姐姐已经嫁人,而自己竟毫不知情,不由得满面惊愕地跳了起来。
刘氏还未答话,却听廊下素娘道:“老爷回来了,二小姐也刚回来呢。”
周仙驭嗯了一声,踏进房来。
周姮立起身先见过了父亲,随后又急问:“爹,娘说姐姐嫁人了,为何不告知我?姐姐现嫁在何处?我要去看她。”
周仙驭看了看榻上容颜惨淡的刘氏,叹了口气,道:“你姐姐入宫了。”
“入宫?”周姮更加惊愣,“爹爹的意思,是姐姐入宫做了妃嫔?”
周仙驭点头。
周姮惊愕过后,脸色便一分分地沉了下来,闷闷地坐下,不语。
“姮儿,你一路风尘仆仆,想是累了,你姐姐的事日后再说,先去歇着吧。”刘氏见她面色不善,温言劝道。
周姮不抬头,闷了片刻,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姐姐出不来,我亦进不去,今生今世,我们姐妹怕再无相见之日了,爹娘以为,我还能睡得着么?”
刘氏闻言,与周仙驭对望一眼,黯然道:“姮儿这话,便是在责怨爹娘了?”
周姮抬起头来,玉白的面颊上已是泪痕莹然,她看着爹娘,一字字道:“从小我与姐姐便暗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如男儿一般读书上进考取功名,衣锦还乡光耀门楣。爹娘却总安慰说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只要我们姐妹一生平安喜乐,你们便老怀安慰了。我与姐姐不知有多感激,自觉福分不浅,得了这天底下最最慈爱的爹娘。却不想,原来爹娘只是说说而已。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如今姐姐可算是为爹娘光耀门楣了吧!”
“姮儿,你怎能这般与爹娘说话?”刘氏一激动,手又按上胸口,略有痛苦之色。
周姮见状,心中略悔自己言辞激烈不顾母亲身体,但思及姐姐入宫一事,心中到底有气,遂只别过脸去,并不软言认错。
“夫人,你别怪姮儿,她与婉儿感情最好,乍闻此事,伤心之余心中有气也是应当。”周仙驭坐在床沿,劝慰了刘氏一番,遂又转头看着周姮道:“姮儿,此事爹娘本不欲告诉你,却也不想就此让你认定爹娘是见利忘义出卖女儿之辈。你定是想,宫中选妃,官宦人家的女儿必是要五品以上的方在待选之列,而爹爹不过区区八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