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那仗,多谢聂兄谨慎,修书与我时,我正入营接了这棘手的军令,八里尖是渔人的大忌,更何况秦得玉善于水战,回祁人陆战也是不弱,推责不为军律难容,以身犯险,我也不愿……。”冷临风只喝酒不举筷,阴谋之事说来如诉家常。
“所以你将计就计,入得瓮去,然后寻机脱网,来盛州谢我,还躲在这山洞看书,睡觉,好不轻闲。”聂无双知他才智,谋定后动,更敬的是他胸怀磊落,勇气可嘉,不由得接了他的话茬。
“说来还真有几本好书可以度日,聂兄博才,自然识得〈〈筹略抄〉〉孤本难求,前朝的刻板,乃是精品。”冷临风斜靠在山石上,见聂无双缓缓立起,白衫薄裘,沉吟不语。
“可惜立场不同,晏兄情,本是无双的知己。”少刻,聂无双才开口说话。
“好兄弟设陷阱害我,为敌者日日与我送饭送酒,若人间立场真如现在这般,我宁可你我永远为敌。”冷临风自然知道亲疏二字,本是世上最微妙之处,看透世情倒不如难得糊涂。
“晏将军调动凤城旧部,澜州、定关,丰城都有异动,孙仲人这几日离开秋水,在皇都疏通,很得一些朝臣的欢心。”聂无双身在军营,却因玄天宗耳目众多,对敏感易变之处了如指掌。
“自家的手足,定要留下退路,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能……罢了……”冷临风言又止,凡事忍让,并不是惧怕,只为了昔日还存有的那一些情义。
“无双不便久留,晏兄保重。”聂无双算着时辰,便要离开。
“好,聂兄慢走”冷临风起身相送,却见无双衫袖中飘飘然落下一块绸绢,素底雅边,他俯身拾起,不免看到一个歪歪斜斜的绣字,心中一突,递过去的手微微停顿。这厢聂无双伸手夺过,片刻功夫已塞入内襟。
二人怔仲间,聂无双微露异,拢紧了白裘,转身便走,山麓败草上的脚印深深浅浅,竟比来时多了几分沉重。
冷临风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却见近处,前日的旧雪压弯了松枝,方才还是晴朗的天,渐呈墨,乌云翻滚,风雨来,竟有不祥之意涌上心头。
秋水至王帐,途程虽短,却怕一路为流民所扰,青成不敢松懈,晏元初的人跟了几日,因曝露了身份,索都撤了,左右落得个清静,冬意日盛,山高空寂,满目萧瑟。
聂无双收到青成来书,与王帐外五里岁寒亭等候,亭外,旧意不改,昔日盛州督抚左醒载种的数十株梅树傲雪寒霜,聂无双不似昔日镇定,起身复又坐下,来来回回驻足远望。
不多时,马嘶声响起,远处,青成已跃下车,甩了手中缰绳,步步走来,十分沉稳,聂无双不笑也不语,缓步迎了上去。两厢照面,兄弟手足之间,不必恪守的虚礼,青成不为,他也不为。
“这……往后就交给你了,这次奉命去旧地有奇事,非要与你商谈不可。”青成朝后望了望马车,落琴已缓步而下。
“王帐中住子不便,你的身份也不便,离此不远有一间雅舍,是当年督抚修葺,闲来钓鱼饮酒,招待密友之处……”聂无双言语虽淡,却有压抑着的欢喜,那眼光却再也挪不开去,见落琴渐渐走近,却面苍白,身姿越发单薄,眉头不由紧紧攒起。
“师傅”落琴轻轻一唤,听来真切,青氅披在身上,盖住秀发,神情十分落寞。
“身子不妥,还要来回奔波,你也由得她?”无双眼神不移,可这话却是对青成所说。
“你是她师傅,她什么子你比我清楚。”青成见落琴紧紧护着腹部,想起青娘临终前的重托,也知这事瞒不得聂无双,秦关李大夫所说的聂家旧事也瞒不得,惟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