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阳难得落雪,晨时下得一场,才片刻光景,梅枝覆霜,松柏盖了薄薄的轻白。相对于寂寞凄凉的环月山庄来说,南街口一如往昔的人流如织。

店铺门开,商贩云集,茶馆间窝着一堆又一堆的人,一个个的缩着手,裹着厚厚的棉便袍子,紧紧地往火炉边埃。

闲话间,有人声儿大,有人声儿小,无非是朝局战事,府地方,家长里短。

楚交兵盛州,乃国之大事,可与江南有千里之距,对于此地的百姓来说,打仗不打仗,也无非是朝廷的一道谕旨,闲来议论的话题,至于交兵如何,粮草如何,楚胜当如何,败又如何,有的是食朝廷俸禄的爷们去操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街口的黄大,还真是走了好运,你瞧瞧晏府的三夫人这里一咽气,他立刻就被人请山庄去了,楠木的棺材,一口便是百两银子,从入殓,到丧葬,这全乎事儿一毕,不知还有多少银子能扒拉进自己的口袋。”一人羡慕棺材铺的黄大平白揽得好生意,不免说得间。

“你说这晏庄主英雄了得,可偏偏命硬得紧,专门克,你们瞧瞧,远的不说,光是入了环月山庄后,死得可全是夫人,不是难产了,就是病绝了。”又一人说的小声,可偏偏周遭不少人点头附和,他更来了兴致,说得煞有其事“我家那口子的表姑,当年可是给晏夫人戚氏接生的稳婆,孩子还未下来,那夫人就咽了气。”

“环月山庄的风水宜男不宜,前朝那光景也是如此,听起来玄乎!”说闲话的人有的唏嘘,有的好奇,声儿渐重。

正在此时,店外走进了一位青衣子,她身姿曼妙,容脱俗,可偏偏面上有说不出的愁苦,瞥了这些说闲话的一眼,便快步上了楼上雅室。

浮碧二字的门牌,悬在雅室外,那子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三记重声三记轻响的叩了门,待里头的人唤了一句进来,她才忐忑不安的入了内。

窗边倚着的俊朗男子淡淡的回过头来看她,皱了皱眉说“都备妥了吗?”

“少主放心,都妥了,入土那日我定会在晏祠之外接应,只是……只是,真要掘坟?那岂不是对青娘不敬?”那子抬眼,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自是那玄天宗秀水堂堂主司马素素。

“我也不忍,只是眼下不得不为,好在晏贼对青姨没有什么情意,只要他一日不回环月山庄,其他人都不足为惧,那人带出来之后,按我先前说得,去找我在秦关相交的一位姓李的大夫,他自会照应。

事成后,你不要停留,立刻回金紫岛面见义父,什么都要报,惟有我们将什么人带出了环月山庄,带去了何处,这一点要埋在心里,你可愿答应?”那男子走前一步,殷切的看着司马素素,神情举止比平时要善,是慎青成无疑。

“少主想瞒着宗主?”司马素素眸光闪烁。

“不错,待我查清楚了实情,我自会对义父有所交待,你大可想清楚了应我,我绝不勉强。”青成不愿与司马素素多言,对义父的怀疑和猜测,毕竟不该是逍遥子能想能做的,可查清事实是他的私心亦是他的责任,若按青娘临死前所言,落琴真是晏九环的儿,那义父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份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些。

“我答应,少主知道,但凡是你所托,素素我都应”司马素素见青成难得对自己和颜悦,便不管这背后存有什么交换与目的,自是全然应允,别无二话,以往所知的宗门规矩,季成伤的狠辣手段,早也抛诸九霄云外去了。

情之所衷,唯恐为对方做得少了,饶她堂堂秀水堂堂主,也免不得这份俗。

“七日,乃入土吉日,晏夫人书信与晏贼,尸体久置对死者不敬,晏元綦嫡子身份可主持大局,晏贼的确是无情,见诸事已了,便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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