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见识实为广博。”青成暗自低吟,瓷杯在手中轻转,果如这店家所说,那一把青竹绸面的伞,落雨不湿,持而不重,正是芩州所出的上贡之物。
这店家不识得此人并不奇怪,可自己却认得清楚,纵然现下他轻袍随简,却难掩周身气度,竟是名动天下的武林盟主—晏九环。
“客官你瞧,早有轿子在一旁备好,后头跟着的随侍手拿香烛、供物,自然是去寒云寺上香的。”
青成压下心头的疑问,忍不住再问“这寒州寺院众多,你怎么就知道去的定是那寒云寺?”
那店家咧嘴一笑,将汗巾往肩上一甩,自有几分得意”客官莫奇,我们这做四方生意的,别的本事没有,可见得人多,知道也就多。
这寒云寺乃寒州第一古刹,远近闻名,香火鼎盛,但凡外地来客去的必是这间。你看此人,虽气度不凡,但面有倦意,自是舟车劳顿从远方而来,再看他腰际挂着的钱囊,色泽淡雅,乃是江南之物。”
青成点了点头,饮尽杯中之酒,见晏九环低头入轿往南而去,便立起身来,会账要走。
“客官,你的马还在厩里呢。”那店家接过银子,好心提醒一句。
“劳烦店家好好照料,我夜间便来取。”青成思量着上寒云寺,若高头大马,必定招摇,还不如改为步行,也好暗中看看晏九环玩什么花招。
交待事了,他便匆匆下楼,尾随晏九环而去。
一路跟着,虽中途在茂来客栈换了轿,可依然只是晏九环一人一轿,携着一名随侍。
从客栈到城南寒云山,不过大半个时辰,这随侍却已气喘吁吁,十分劳累,脚步虚浮,该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青成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愿相随太远,晏九环十分谨慎且武功高强,自己远非他的敌手,只是听闻他远在京都彭城,主持慎行司大事,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寒州敬什么神佛?
好在上山的香客众多,夹着人流,可作掩饰,过了半山腰,远远可见寒云寺便在眼前。
寒山与古寺相映生辉,难得清嘉胜境,山腰处修竹成荫,夏青冬黄,越寒不死。秋日斜照,尤如碎金,青成无心欣赏,一路跟着,才到寺门,见那轿子一折,舍正门而不入。
青成不敢跟近,离的甚远,却见轿子到了右首偏门前落定,他依在墙边,见一个小和尚出来应门,见了晏九环便起了个佛手,言谈虽轻,但也听得一二“施主才来,里头的人久候了。”
晏九环点了点头,径直随着入内,青成心中所疑更甚,看来晏九环与人有约,可想而知,此人来头不小且非见不可,才能引得他千里迢迢,放下手中事务,前来赴约。
晏九环入后,自有人关闭了偏门,只余孤零零的一席软轿,青成急于想进内探个究竟,却也知造次不得,若贸然打草惊蛇,岂不是坏了义父经年筹谋。
正在踌躇之时,却听正门处钟鼓声声,寒云寺寺门大开,香客涌入,眼见要起一场大佛事。
他看准偏门位置,趁乱跟着入了寺门,不走香道,偏往后院而去。这后院乃寒云寺僧人修习安寝之所,平日一概闲人免入。
奈何他轻巧如燕,翻上屋脊,落地无声,只见四合独院,八面门开,远远看见里头陈设十分简陋。
佛家自来信奉勿妄,勿贪,这僧人日夜均不闭户倒也寻常。可奇得是独有一室门户紧闭,青成心头复杂难言,若没有料错,晏九环定在里头。
他脚步如鹅毛轻卷,慢慢欺身上前,还未到窗棂,便嗅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心头大叫不妙,屏息凝气,一动都不敢动,过了片刻,气息不窒,这才放下心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