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桅船,不大,但是船身很狭长,静静行驶在沧溟海中,素雅的白帆被风鼓起,仿佛白鸟展翅,在海面上平稳地划过。
沧溟海其实是冥界大陆中的一片海洋,犹如点缀在苍阔大地上一点晶莹的泪,自西南向东北延伸,洪荒时代就有的海洋是东南方的民族抵御外敌入侵的天然屏障,现下太平盛世,就被用来做了东方与北方的分界线。有了这么一个地中海做缓冲的空间,就算传言中两方武神再怎么不和,想要剑拔弩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人们也就得了一夕安宁。
而此时,在沧溟海上能如此惬意地游赏的,恐怕除了俄尔甫斯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俄尔甫斯坐在船舱内,眉锋笔挺,双腿随意地搭在舱壁上,纤长的指抚上了琴弦。
然后沧溟海的上空都回响起了美丽而忧伤的旋律,海风似乎在这婉兮清扬的旋律中与海浪共舞;而俄尔甫斯,淡忘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旋律中——那海水也无法冷却的心灵在琴弦的一勾一拉中吟唱出世间绝美的遥音,仿佛一场风逝落花,在碎裂的阳光中舞出层层叠叠的凄伤,而倾城绝色的女子在黯然的天幕下微笑,与情人私语后话别,落日照着她化蝶的眼睛。
到底,要有怎样深挚的情,才能奏出如此天籁?不,简直没有任何天籁能与之相比!
雪野伏在暗处,这样的音乐却只让她一句感慨之后就回过了神,毕竟是梭罗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琴音俘虏!
雪野眼神一冷,“倏”地一声,长箭随风而出,带着一股沛然的力道笔直地射向白帆,紧接着就听见哗啦啦的撕裂声,却是一箭射透了三张帆,被箭风一带,居然撕开了几条大口子。
帆一破,船就在海中央失去了方向,盘桓不定。就像失足跌入宿命陷阱的人,只能随着旋涡摇摆。
琴音戛然而止,在它最不该停顿的时候。
“怎么回事?”男子依然保持着他优雅的坐姿,脸上的神情有些熹微的不快。
“回大人,我们的帆破了。”
“什么原因?”作为一名琴师,他有足够丰富的情感;而作为一名武将,他自然有超出常人的冷静与敏锐。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帆,没有外力是不可能轻易被撕破的——恐怕来的还是名高手。
“属下这就去察看。”身边的侍从施礼而出。
俄尔甫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自他来东陆以后接二连三地遇到刺客,虽然对付几名刺客还不在他的话下,但一次比一次惊险,却也让他心里有所忌惮。
究竟是什么人不怕会受到北方武神的追查?
究竟是什么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又究竟是什么人有这种能力!
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去将它揭晓。
俄尔甫斯单手抱琴在怀,眼角扫在出舱的侍卫身上。舱外甲板上的兵士都已经全神戒备状态,显然已经草木皆兵了。
“报大人,帆倒向的是东北,看裂痕应该是箭羽一类的武器从西南方向射来的。”
“晤。”俄尔甫斯点了点头,朝西南方向的小岛瞥去,好象他这一瞥真能看出些端倪似的。因为他相信,能一箭射穿三张帆,哪怕力道再强劲,射箭的人距离他们也不会太远。
“备弓箭。”俄尔甫斯并没有出船舱,只是淡淡吩咐道。
“呵,看来是准备以我之道还施我身了!”雪野展颜一笑,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手指轻轻拉弦,射向天空,懒洋洋的弧度,却射向天穹不见了。
竟是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