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迤行眼里最初的冷情不知何时已被融化,我只知道,他确实在短暂的适应后,已经说服自己去接受我就是他师父这件事。
对着受伤的师父,做徒弟的怎么还敢迟疑。
他顿了片刻,然后开始挽袖子,事毕后伸手过来轻轻握住我的脚踝,放进了泉中。
入水时,我冷得打了个激灵,激灵之后,痛感就来了。
脚上伤口果然不浅,定是被金玄蟒嘴边的钳齿划伤的。
照理说,在它手下吃了这等亏,我下次怎么也该多放它一袋血,而此刻,我却没有半点责怪金玄蟒的意思。
这伤,值了。
我垂着脑袋看迤行,袖卷高高挽起时,露出的小臂已经没了年少时的纤细柔软,取而代之的是骨骼尤其明显,肌肉结实,用力之时亦会有青筋会微微凸起的,一双属于男子的手臂。
看上去,有点迷人。
方迤行专心致志地帮我清理脚底的伤口,看整只脚泡在冷泉里我似乎觉得痛,便一捧一捧地用手舀了水,轻轻往伤口上淋。
泉水流过灼热的伤口,疼痛中隐约还有一种搔不到的痒,就像我现在心里的感受。
我想,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便尝试轻松道,“迤行啊,你不是怕蛇的吗?怎么方才,一点也看不出来?”
就像我说了个多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方迤行舀水的手居然就那么停在半空,好半天才道,“迤行幼时遭蛇咬过,所以并不怎么喜蛇,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小时候害怕而已,现在已不会了。”
而后才开始重复清洗动作,“说起来,师父因何故会出现在……”
“为师并没有刻意跟踪你!”
我生怕方迤行将我当做偷窥变态,赶紧将先前在丹房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了,顺带着还尝试同他讲了讲金果子和他手里那种普通药果的区别。
果然,方迤行一头雾水。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算了算了,以前千万遍教你也总学不会,就算现在要学也来不及了,不会便不会罢……嘶——轻、轻点……”
虽然我功力散了大半,但好在过去曾受过金玄蟒关照,如今对它的毒已完全免疫,所以这个伤口,真的只是普通外伤。
我本想这般如实与方迤行解释,却在看到他执着的表情后选择嘘了声。
方迤行握着我的脚,手指按压在伤口附近用力,一放一收地往外挤血,我疼得脑门蹦蹦跳,却不想说半个拒绝的字。
我这徒弟实在痴傻,若真如他心中所忧害怕我中毒才挤血除毒,流出的血,都该是乌黑乌黑的,难道他就没瞅见我脚底板上是鲜红一片吗……
只是,以前的方迤行一直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帮不上忙,便也就从未亲手与我治疗过,而此时,此刻,他正主动握着我的脚,亲手为我洗伤除毒,我又……哪舍得拒绝。
任他鼓捣了半天,看他专注的模样,我居然觉得脚上也没那么疼了。
许是我眼神过于火热,方迤行受到感应般抬头看我。
眼神交汇瞬间他怔了一下,紧接着便明显地竖起了防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情,转眼就要倒退回二人先前的僵持局面。
我连忙开口,尝试转移他的注意力,“怎、怎么样?伤口深不深?疼得很……”然后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
听我说疼,单纯的大徒弟旋即又忘了防卫的事,懈了肩膀上的力,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我脚心,急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于是乎,我便开始心猿意马打量贴在他额角的湿发。
神游了半晌才听到他好像在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