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因为目不能视,方迤行显出暌违已久的软弱和慌乱,无所适从慌乱唤了句“师父……”,撩拨得我心弦大动,一如此刻。
像是为了躲避我抚摸的手,方迤行极力将脸侧向一边,还在慌乱中以袖遮了半扇面,间或望来几眼,眼神可以称之为幽怨,“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客栈了?”
我低头看向自己软得不像话、犹自发抖的双腿,欲哭无泪。
方才那不过才是房中术的凤毛麟角,已将我二人吓得魂不守舍,无论徒弟还是师父,都是拿不上台面的软脚虾,说出去要笑死谁啊……
方迤行看我半晌动换不了,也是哭笑不得,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干脆背过身去,微微屈膝躬下身子,不回头道,“上来吧。”
大徒弟背人的姿势很标准,别看他此时周身僵硬得有点硌人,脚步还是够稳当的。
我侧着脸枕在他肩后,看他微微发热的耳廓和从后领露出来的一截颈子,只觉口干舌燥,怎么趴着姿势都不太对。
方迤行脚步不停,声音有点闷闷的,“师父,你不要动来动去的好不好。”他极少一次性说这么多字,实在反常。
“哎迤行,你不懂……”我正是年轻气盛的好时候,大半夜看了这么场活春/宫,能不动来动去的么。
烦躁啊,心焦啊,要人命啊。
方迤行似是不赞同我的想法,尝试冷着嗓子说教,出口的嗓音却是沙哑万分,“师父,吾等修道之人,怎么能因为那么点事……就乱了方寸。”
“那么点事?迤行你是没看到!刚才豫总捕被姗娘夹住腰后,面上不知有多扭曲,就差怒吼一声就化身为狼了,衣冠禽兽啊——再说了,”双腿在方迤行的托掌间踢动几下,我不服气撅嘴哼了两声,“师父是昆仑山的弟子,又不是嵩山的弟子,这还没成仙呢,哪能没点七情六欲……”
方迤行不答我了。
他平时就说不过我,这夜喝了酒后战斗力明显更低,索性以守为攻,闭口不言,我却在感受到他火热紧绷的后背后,翻腾得更加愉悦了,方迤行若实在忍受不了我的放肆,才会沉着声重复“师父你不要乱动好吗。”
每到这时我总会笑眯眯地答得好好的,然后让自己的承诺随夜风散去。
这一段并不算长的路,我不知道方迤行究竟背着我走了多久,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像是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我只觉得安心极了。直到回到房中、躺到了床上,我才发现自己方才居然趴在大徒弟背上睡着了。
困倦中我懒懒地冲他挥了挥手,“嗯……为师要睡了,迤行你也去休息吧……”
房中并未点灯,我却仿佛知道方迤行并未离去,遂迷糊唤了句“迤行?”
这回,他轻轻地答了一句,说得特别轻,特别低,仿佛唯恐惊走我的困意,而我就在愉悦人心的深沉嗓音里感到意识越发沉重,也没听清就说了“好啦”。
我总想着,方迤行开口要求的事,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呢。